走到门口,他又扭过头,简宁恰好也朝门这边看过来,两人视线撞个正着。他明显吓了一跳,忙低了头,抬脚匆匆走了。
简宁目光追着他看了出去,方才她于电光石火间,看到了丁盛眼底的恨意,且那恨意是冲着她的。
这让她心里颇为不爽,她并不欠他们家什么,从前她只觉着丁盛性格内向,太过敏感细腻,现在才惊觉这孩子看来性子没随常氏,都随丁平顺了。
压住不快,她开始讲起故事,刘瞎子今儿歇在镇上没来,依旧是丁有田抄录,果果趴在他脚边,四只小灵狐也趴在它们各自的小主人脚边。
简宁讲完故事,果果和四只小灵狐都有点昏昏欲睡,丁有田抱起果果回了正屋,简宁跟过来后,跟他提起丁盛这事,他眉一挑:“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我眼又没瞎,我看得明明白白,说实话,真让人不痛快。我不是标榜自己,也不是要跟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计较什么,我治好了他爹的病,又给了他娘一份收入,他要是个懂事的,不说对我感恩戴德,至少也不该仇恨我吧?”
“不行,我得提醒宝儿,往后不能和他走太近,离他远点。”
她说着要去找大宝,丁有田拦下她道:“宝儿稳沉持重,他心里有数,咱们做爹娘的若刻意去提醒,反倒不好。”
“不行,再稳重到底也是个孩子,你忘了三娘母子的事了?咱们不起害人之心,可防人之心不能没有,你是没看到他先前看我那眼神,跟宝儿提个醒,提防着点,往后对他敬而远之,没害处。”
“既是如此,那要说也挑个合适的机会,不必这么巴巴儿的专门去说这事,那样反而不好。这事交给我吧,我会找机会跟宝儿提点一下。”
“也好,这种事还是你做爹的跟他说好些,语气委婉点,让他心里有个数就成,别刻意去冷淡疏远他。”
“放心,我有数。”
“一定要记得找机会提点宝儿,别不当回事。”简宁说着拿过装碎布的篾筐,丁有田又挑下眉头,“今晚不做了吧,早点歇着。”
简宁白他眼,“你想什么呢?下月就乡试了,十月给我考个状元回来再说,现在你想都别想。”
“我只说让你早点歇着,几时说过别的,又想过别的了?怕不是你自己想吧?”
简宁眼一挑,斜目瞟着他,“我心里烦着呢,是不是想找架吵?”
“不想。”说罢,他打起门帘,抬脚进了里屋,无论是打门帘,还是走路,动作幅度都挺大,明显带了怒气。
简宁扭头,瞪向门帘那边喝道:“你再搞点动作试试?”
里屋传出一阵“刷刷”翻书声。
简宁飞了个大白眼:“我懒得理你,有本事把自个手指翻断。”
夜渐深了,正屋灯熄了,院里也只廊上亮着一盏灯火。到了后半夜,外面院门无风自开,一个黑影闪进院里,蹑足朝正屋那边摸去。
寒风凛冽,灯影晃动,廊上投射出一个驼背的身影,他手持利刃自门缝里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