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年幼,尚需吃奶,之前请的两个奶母子,一个出疹子喂不了奶,一个乡下家里办事儿,也离府而去。院子里上上下下,又要照顾奶娃娃,又要拉扯病倒了的主母马秀兰,整个都乱了套了。
小年当天,马秀兰便派人传了口信回去。
马夫人原先就觉着年初二女儿都不曾偕同女婿一道回娘家,已是大有不妥,如今接到口信,她带着一肚子闷气登门,却被她那瘦弱的女儿吓了一跳,顿时也没火气好撒了。
仔细一问,马夫人怒火中烧:“这个老乞婆,整日没的就晓得欺压我儿!”
马秀兰歪在床上,泪水涟涟:“娘,快别说这劳什子无用的话了,您救救女儿吧……”
原来,文太太是存了心的折腾马秀兰,根本不相信二儿媳妇病了,她找来自己相熟的大夫给马秀兰诊脉,又将她其实没病的消息传出去,传得家中亲戚各房妯娌都知道了。前段时间,马秀兰听一个前来看望的小婶子支支吾吾地提起了两三句,她大感不妙,赶紧派人去查问一番,这才知道了婆婆的这些小动作。
对内,不让马秀兰好好休息养病;
对外,又这般败坏儿媳妇的名声……
不孝二字何其沉重,就连文二对妻子也多有愤愤之言,话里话外经常透露着后悔分家这样的意思,听得马秀兰心头一片哇凉哇凉。
安抚住女儿,马秀兰恨恨道:“他们不过是欺负你爹爹和兄长如今都不在云州城内,该死的叛军一来,他们几个便被派去监察河道,这个年都没回来。这些个挨千刀的……”
“你放心,娘已然找了最好的大夫,前几年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葛大人,他颇有一手,娘这就替你去寻他去。”
等马夫人找到葛太医时,却被告知,如今老先生年岁已高,除非是特别的病患,否则轻易绝不出山。马夫人不死心,四处打听方才得知葛太医近一两年来很爱吃云州城的瓜果菜蔬,常常花费重金购买。
马夫人便找了商行,寻到了购买瓜果菜蔬的渠道。一问价格,她不由得心底发憷。
这要花费的银子钱可比一般家里买菜还要贵得多啊……
可她……又不愿从公中出这银子,万一被儿媳知道了,这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她想了想,只能将手里闲置的这两百亩水田出手,换一笔银子钱,好将这个账面给抹平了。
最初,马夫人也不想只找丹娘的,但她托人问了一圈,依然没有人愿意出价。即便有那几个,价钱也是压到很低很低,低到马夫人无法接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丹娘是个痴儿,或许更好拿捏。
可惜了,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一脚迈进女儿家所在的徐小院门内,她就耳尖地听见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争执声。
屋外的一众婆子丫鬟都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见马夫人来了,有丫鬟要通传,却被她冷着脸摆摆手拦住了。
她缓步走到廊檐下,听见里面小夫妻的声音。
“你瞧我如今这模样,像是装病吗?我伺候你老母个把月,哪一天不是陪夜照顾,便是大嫂那屋也没我这般周到的,你眼下却说这样的话,你可还有良心没有?”马秀兰哭泣道。
“儿媳照顾婆母说到哪儿去都是天经地义的,你与我母亲关系不睦,我早已知晓,但母亲找来的大夫都说你身子无恙,你为何还这般推三阻四?!难道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好听得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