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书房气氛凝重。
俞清今天穿的是中式旗袍,看上去清丽又气质。
藏在袖子下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她故作轻松地说:“善则,你连什么事情都还没告诉我,就让我不要牵连无辜的人,看来那个人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重要啊。”
“或者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女人?”
“当然不是。”傅善则回答的是俞清的最后一句话,但也等于变相默认俞清前面问的那句话——
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重要。
这时候,俞清突然出声:“你要说的,是不是关于你表弟的那个女儿,鱼鱼?”
傅善则愣了一下,眼里闪过意外:“你怎么知道?”
本就打算和俞清坦白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反过头来问他。
节奏突然被打乱,此刻的傅善则大脑有一瞬间混乱。
俞清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几分苦涩:“我们相识多年,我就没有见过你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上心过。”
别说是别人家的了,就连她自己生的这四个儿子,傅善则平日也没有这么上心过。
“善则,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那个小女孩就是你跟外面女人生的吧?”
俞清的这番话,更是直接给傅善则给干懵了。
她猜对了。
但又没有完全对。
“不是的、我……”
不等傅善则把话说完,就被俞清打断了:“那个女人是谁,我想知道她到底哪里比我好,能让你这么护着她?”
女人泪光闪闪的模样,令人感到心疼。
傅善则就觉得这个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起来,他头疼地说:“阿清,你误会了,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别的女人?那鱼鱼不是你的女儿吗?”
傅善则:“……那倒也不是。”
俞清露出了受伤的神色,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她果然是你的女儿。”
说到这里,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荒谬,“傅善则,你不觉得你说的这话太可笑了吗,没有别的女人,她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自从俞清嫁给他后,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副愤怒的样子。
不过,倒也能让人理解。
换了谁遇见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坐得住。
除非是不喜欢对方。
傅善则脑子更乱了,到嘴边的那句话更是不忍心说不出口。
“阿清,我……”
俞清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你说啊,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要瞒着我吗?”
“那个孩子是俞敏生的。”
几乎是俞清话音落地,傅善则就把最终真相说了出来。
俞清面部表情顿时一僵,双手更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脸荒谬:“你说什么,俞敏生的?”
傅善则虽然心里不忍,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告诉俞敏真相,那就要一条路走到底。
他道:“阿清,你没有听错,鱼鱼是我和俞敏的孩子,不过这件事绝对不像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五年前,俞敏用计和我发生关系,这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俞清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当时简直要恨死俞敏了!我恨不得一枪崩了她!”
“要不是她做出了那种龌龊事情,我也不会错把阿轶认成她,差点把我们家阿轶害成残废!”
当时的俞清,对俞敏是真真切切动了杀机的。
但就按照当时的情形,没有任何一个人肯站在俞敏那边。
所有人都避俞敏如蛇蝎,仿佛她是一个脏东西一样。
就算当时俞清一时冲动之下,真的杀掉了俞清,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她有错。
大家只会觉得:俞敏这个女人已经恶毒到了这个程度吗,居然能够把俞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姐姐给逼疯。
真是罪有应得。
傅善则对俞清激动的情绪毫不意外,接着说道:“当时在宴会上发生了那种事情,她直接被你哥哥们逐出了家门,我看她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就没有再关注她的下落。”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那一次意外,她会怀上了我的孩子。”
“而且还生了下来。”
那个孩子在哪,那个孩子是谁,傅善则刚才已经交代清楚了。
就是身在星澜庄园的那个小女孩——鱼鱼。
俞清怔怔地看着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傅善则继续说:“我跟那个孩子是在几个月前偶然遇到的,当时俞敏出了车祸,当场身亡,只留下她一个小孩。”
听到俞敏当场身亡,俞清眼睛微微闪了一下,“你说俞敏死了?”
傅善则点点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死了。”
俞清没有说话,像是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给炸懵了,迟迟未回过神。
“阿清,那孩子才四岁,就已经尝遍了她这个年龄不该尝的苦,我是真的很心疼她,但又怕你为此难受,这才把她带到了星澜庄园,让她的舅舅哥哥们轮流照顾。”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她是你表弟生的孩子?”
俞清眼睛通红,语气含着浓浓质问:“你心疼她,所以就可以编造这么多谎话来糊弄我?傅善则,你以为你现在告诉我真相,我的心里就不会难受吗,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妻子吗?”
傅善则哑然。
无可辩解。
因为这都是他做出的事情。
他的确错了。
“阿清对不起,你怎么生我的气都可以,只要你能够接受鱼鱼,她已经够苦了,我不想——”
话还没有说完,再次被俞清打断:“够了!”
她崩溃地道:“这世上谁不苦啊,你只能看到她的苦,就没有想过我心里有多苦吗?”
“我的丈夫和我的亲妹妹搞在一起,我亲手把我的儿子推下了楼,傅善则,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没有一天是不恨俞敏的,但我更恨自己,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发了疯把阿轶推下去,你现在跟我说她生的孩子苦?傅善则,你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