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细雨如丝,天河平原上早已是鸟语花香、柳醉青烟、鱼跃碧落、草长莺飞,到处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在凤阳城西北约二百里的一处密林的周围,不知为何却是鸟兽绝迹、萧瑟凄凉,空气中还充斥着阵阵腐臭阴酸的味道,一片死气沉沉。
这片密林便是当日厉煞举行血煞炼魂的地方,后来在林子里发生了数场激战,最终南宫天涯借助斗灵与厉煞的力量分别击杀了死泉伏尸蝶与千薨三头巨蝮,在这之后不久,这片林子便变得十分阴森恐怖,还传出其中闹鬼,使其方圆数十里成为人迹罕至的大凶极煞之地。
走入这片幽暗的树林里,就仿佛走进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中一样,四周每棵树的树叶竟都是黑色的,其上浮现出丝丝黑色的云气,它们连成一体,随着若有若无的阴风轻轻飘舞,发出阵阵低沉的惊魂声,阴森中带着无比压抑的气息,令人心惊胆寒。
“武皓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我可听说这片树林里似乎不太平,好像会闹鬼啊……”伴随着一阵惊雷响彻在昏暗的天空中,密林中阴风骤起,只听见一道战战兢兢的声音从一棵歪脖子大树下传来,映着那道孤零零的篝火,只见两个大汉围坐在火堆边,其中一人正津津有味地啃着肉骨头,另一人却四下张望,脸上挂满了惊恐之色。
在摇摆不定的火光四周,只见七八个大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和衣而睡,还有的隐约打起了鼾声,而在不远处则停着七八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着四口大箱子,箱子上还贴着封条,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哼,小三子,你小子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什么闹鬼不闹鬼的,别自己吓自己!再说了,小爷我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鬼呢,这里真要闹鬼了,我倒想看看那鬼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听刚才雷声应该快要下雨了,你如果害怕这里闹鬼,可以一个人先走。”啪的一声,那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啃完手上的一块肉,将一根枯枝用力拗成两段,随手扔进了篝火中,接着又拿起一坛酒往嘴里倒了不少酒。
“小三子,你小子要是再这么一惊一乍的,小心我揍你,你不想想我们现在是替谁办事,什么鬼啊神的,只要到时候报出古天门的名号,我看哪个敢打我们的主意,你要是不困,就过来换我守夜。妈的,累死了!武哥,你知道这些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还真够重的,这走半天息半天的,误了不少时日,害的老子两三个月都没去眠月楼了,还真想那几个贼娘们啊……”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一脸阴沉地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走到篝火边,提起一坛酒喝了几大口,又拿起架在火上烤着的肉大口啃了起来。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凤阳城强收保护费,而后被戚元严厉处罚的武皓、单连华、小三子三人,后来戚万勇被撤了职,杨启山又被水月阁暗中清除,他们这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顿时失去了靠山,只得到处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谋了个替古天门押送货物的差事。
篝火旁,武皓放下手中的酒坛,晃晃悠悠地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边小解,一边大声抱怨道:“我哪知道那里面装的什么,最近这活倒是挺费劲的,前段时间让我们白天休息,夜里行路,现在又让我们夜里休息,白天行路,真是活受罪啊……还好这里有一片树林,否则看天气,我们非得淋个落汤鸡不可!”
小解完了后,武皓又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在路过一旁的一辆马车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随手敲了敲其中的一个木箱子,只听见一阵低沉的声响从箱子里面传出,他又把鼻子凑近缝隙间仔细闻了闻,只觉得一丝异味直冲脑门,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猛地趴伏在地上,一股脑地将刚才吃的喝的全都吐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单连华和小三子大吃一惊,二人赶忙跑到武皓身边,一边用手捏着自己鼻子,一边吃力地搀扶起武皓,把他扶到歪脖子树下,背靠在坑坑洼洼的树干上休息。
单连华眼见武皓脸色惨白,似乎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赶忙让小三子取来一碗水,慢慢喂了他几口,又用手替他轻轻拍了拍胸口,道:“武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趴在地上呕吐?”
武皓呡了几口水,又喘了几口粗气,顿感呼吸顺畅了些,脑子清醒了不少,胃里也舒服了许多,有气无力的道:“我刚才走到马车那边,仔细闻了闻那几口木箱子,发现一股异味从里面隐隐透了出来,那味道虽然很淡,却直冲脑门,令我脑子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也翻腾不止,妈的、妈的,差点没把我臭死……”
听完武皓的话,单连华浑身一颤,面色凝重的道:“不好,难道是箱子里的什么东西坏了,所以变烂变臭了?武哥,出发前我无意中偷听到古天门弟子间谈话,她们说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是给古天门太上门主奚蓝凤修炼用的,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算是一百个脑子也不够她们砍的啊……”
一旁,小三子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舌头在嘴里打颤的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武哥,我看我们还是快跑吧……”
单连华闻言,狠狠地瞪了小三子一眼,一个大嘴巴子便抡了过去,哼道:“你小子一遇事就知道跑,我现在只是猜那里面的东西可能是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开木箱子检查一下,如果情况不是我说的那样,我们就继续把这些押送到古天门,如果真是里面的东西坏了烂了,我们再跑也来得及。武哥,你说呢?”
武皓想了想,道:“就按你说的办,你们两个去把那几个人弄醒,告诉他们要小心仔细地开箱子,尤其是那些封条,千万不要弄坏了。”
单连华与小三子轻声应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那几个大汉身边,粗暴地用脚把他们踢醒,并吩咐他们先把那些大箱子一个一个地从马车上卸下来,再逐一开箱检查。
“慢点,轻一点……”当众人费了不少气力把所有木箱子从马车上卸下来后,单连华唤来其中一个大汉,让他小心翼翼地揭开贴在箱子上的封条。
不过正如武皓说的那样,一缕冲脑的异味从箱子的缝隙里传出,那大汉只得用酒浸湿了衣物,捂住鼻子和嘴巴,用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才完好无损地把封条从木箱子上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