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林俊成大佐在这里,科里林点,”泽村少佐指着地图说道“而我们在这里,科鲁兹地区以南的地方,过去就要花费两个小时,不知道那个时候情况怎么样,根据东海林俊成大佐发来的电报,美军从正面进攻的不会超过一个团,但是第四联队现在伤亡过半,而且士兵大多疾病缠身根本无力抵抗,他们还在向南撤退。”
“你准备怎么办?”长泽少佐最近也有点拉肚子,面色不是特别好“去救他们吗?”
“长泽老弟,”泽村少佐从地图前面走回来坐在一张藤椅上【严格意义上长泽是泽村的上司,但是因为年龄比长泽大一岁,所以一般情况下长泽总是听从泽村的安排,二人很少有分歧】“现在的司令部,包括驻扎在拉包尔的第八方面军军部都已经看清楚形式了,以往我们每次发表意见的时候都会被他们嘲笑一通,但是现在呢?还记得上次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百武将军和那些个过去看我们不顺眼的家伙都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吗?”
长泽想起来两天前召开机场作战会议的分析报告会,一大堆新升上来的尉官和校官都在台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和泽村友三在台上唱戏“是啊,是啊”长泽中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和咱们两个差不多大的都死干净了,剩下的都是新升上来的,就连衣服和肩章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我说你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泽村友三看见长泽岩太郎这副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着急。他们两个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同一期的士官学校的同学们都升了联队长或者旅团长的大官,唯独自己和他还是小小的佐官!在整个日本军界,特别是陆军这一块他们两个一直混得不怎么样,要不就是和上司作对【战术思想不一样】,要不然就是和同僚关系不好【反对滥杀无辜】,但是偏偏这两个人还是朋友!!现在好容易机会来了,正是我们大展宏图的时候【而且不在中国战场不用内疚】长泽岩太郎这家伙怎么一点不上心啊?
“你想多了,以太平洋战场我们的实力和现状,第八方面军还有可能往这里增兵吗?”长泽岩太郎闭上眼睛说道“百武将军说要等第38师团余部到达之后再发动一次机场袭击,但是与其现在还要调集运输船把第三十八师团运过来,不如先把我们运走,岛上的美军数量是我们的两倍,论装备是我们的五倍!!百武将军还在梦想着什么一鼓作气打到机场然后抢美国人的物资补充自己?你忘了在关岛的事了?”
长泽岩太郎的话泽村友三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思绪早就回到了1937年的南京。
自己擅自做主放跑了20多个金陵女子学校的学生,第六师团的头头脑脑们气炸了肺,直接把他和做苦力的中国战俘关到了一起。长泽岩太郎想救但是却束手无策,就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玩完了的时候,父亲从东京来到南京找到自己……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两鬓斑白的父亲说道“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走,第一,现在就退伍回家,第二……去把那个什么难民营剿了,不要留下一个人活着,包括那几个西洋人,至于那些个小兵,我会处理掉。”
那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漫长的沉默,泽村友三记得自己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脑袋低下去的,也许是这样坐着太累人了吧,也许在整个家族荣誉的压力下他对自己朋友的感情变得一文不值【硫磺岛战役,两名已经投降的日军突然跑到坦克的履带下被活活碾死,在他们眼里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的家族带来所谓的耻辱】但是第二天他官复原职带着一个大队的日军士兵把整个避难所的中国难民杀得干干净净,包括那几个英国传教士,然后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整个教堂。
他还记得自己举起那把家传的武士刀砍下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头颅时,看见他对着自己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意味在里面,只是单纯的笑了,好像发生了很开心的事一样。
屠杀之后泽村友三把自己关了起来,长泽岩太郎很担心他,到了第四天他忍不住打开房门却发现泽村友三的头发全部被自己剃掉了,而且剃得很不标准几乎要把整个头皮割下来了。
从那以后泽村友三性情大变,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别人欠着自己钱的样子,直到现在也是如此。而且之前的泽村友三并不喜欢折磨俘虏和劳工,之后却变的无比残忍,把木钉钉到人的脑袋里只是小意思……
他们杀人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但是我杀人是为了救人!在南京大屠杀之后的一天泽村友三站在一处万人坑前面这么想着,那处万人坑的已经开始腐烂生蛆的尸体中就有两具是属于他的朋友夫妻的。
抱着这样的思想泽村友三跑遍了整个华南,最终到了太平洋战场,这一路不可谓不艰辛,同龄的很多人早就高升了,而自己还在低级军官里苦苦挣扎。
别人杀人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而我是为了救人才去杀人……泽村友三失神的嘀咕道,站在旁边的小鹿少尉听得一清二楚,他好像明白了泽村少佐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这里休息吧。”泽村少佐站起身“集合所有人,我们去把东海林大佐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