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虞安歌动手时,沈至青的一滴血溅在了虞安歌脸上,虞安歌抬手用指肚拭去,脸上多了一抹清浅的血痕,衬得她危险而又诱人。
商渐珩喉结滚动,语调阴沉:“虞公子真是好样的。”
虞安歌抓了一下方才额前掉落的头发,冷冷道:“不敢当。”
商渐珩挥了挥手,有些无奈道:“把人带下去吧。”
虞安歌过去又踹了半死不活的沈至青一脚:“听到了没?还不谢谢太子殿下饶你一命。”
沈至青人都快被打没了,能喘气儿都是老天爷开恩,哪里还能动作?
虞安歌也不需要他动作,太子金口玉言,这句话之后,商渐珩再要追究,可就自掉身价了。
虞安歌让鱼书帮忙和官衙的人把沈至青拖下去,回头对着商渐珩一拱手:“下官告退。”
商渐珩道:“站住。”
虞安歌脚步一顿,不知商渐珩为何叫她,但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不高兴来。
商渐珩颇为挑衅道:“虞公子能保下一个沈至青,却保不下跟沈至青一起闹事的百姓。”
商渐珩明晃晃地向她展示着胜利,无论是圣上让虞安歌和姜彬回京的旨意,还是轻而易举便掌握沈至青等人生死的权势。
虞安歌看着商渐珩视人命为草芥的样子,胸腔憋着一团火,让她五内俱焚,气血翻涌。
虞安歌握紧了拳头,对商渐珩道:“太子殿下,您是大殷的储君,亲手制造这场民生疾苦,就不怕有朝一日,反噬己身吗?”
商渐珩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没有殷国,焉谈民生?”
不等虞安歌反应,商渐珩便又道:“还有,反噬己身的前提,是有朝一日。落败者,可是连明日的月亮都见不到呢。明日午时菜市口对暴民处斩,虞公子记得来刑场观刑。”
如愿看到虞安歌冷凝如雪的脸色,商渐珩大笑离去。
翌日,刑场上,虞安歌看着刑场上一颗接一颗滚落的人头,围观行刑者噤若寒蝉。
漫天梨花飞舞,像雪一样洁白无垢。
虞安歌仰望苍天,心里不禁产生一抹怀疑。
她真的是个人吗?
还有她眼前见到的这些“暴民”,这些刽子手,这些百姓,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吗?
如果她是个人,为何无法改变小说中的结局?
如果这些暴民,刽子手和百姓是人,为何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方?
虞安歌脑子一阵阵发痛,看着四面八方涌向她的人潮和梨花,产生了一股不真实感。
她究竟是重生了,还是依然被困在那本书里,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一个对大局无关紧要的符号?
上天赐予她重生,究竟是恩赐她来改变一切,还是惩罚她再入一次无法逆转的轮回?
虞安歌脑子发昏,耳朵嗡鸣,耳畔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听不真切,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直到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虞安歌低头看着那只手,腕上一串佛珠,骨节分明,透过轻薄的春衫,带来一些真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