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周军与乡亲被征召去“堡里”服役,因反贼作乱而朝廷暂无兵可调,故征用卫所“军户”。 “堡里”算是一个“千户所”,按照明朝“卫所制”规定的,“千户所”由1120个军士组成,下辖10个“百户所”。同时,“千户所”官职的设置有:“正千户”(正五品)、“副千户”(从五品)、“所镇抚”(从六品)。 明朝“百户所”由112个军士组成,下辖2个“总旗”。其中,“百户所”长官为正六品。“百户”下设2个“总旗”,而“总旗”没有品级,但每个“总旗”之下设有5个“小旗”。“小旗”相当于“班长”,也是没有品级。 就这样,周军与乡亲们被卫所长官们按照先来先到的报名顺序,与“名册”核对无误后,再经过抽签,编在了不同的“小旗”里参加军事训练,但可惜的是居然连一个发小也没碰到,全都是外村同乡。 对少年来说,卫所军训枯燥无味,根本不让舞刀弄枪,更没有操控火器射击,除了整天拿着长木棍做“枪矛”,举着厚木板做“盾牌”,按照队列演示战阵,捅来打去,吼得山响之外,就剩举石锁了。 举石锁是专门用来练士卒力气的,因古代打仗还是以冷兵器为主,最需要的就是爆发力和耐力。 相传,“举石锁”最早来自唐朝时期的军营,是专门为了培养“陌刀手”而设置的体能训练项目,毕竟每一把陌刀都有几十斤重!后来,历朝历代的军营都有沿袭“举石锁”。到了明朝后期,依旧如此。 不过,相对于之前的历朝历代,后世明朝军队的训练项目和训练标准,却有了具体的参照数字。 洪武六年,明太祖朱元璋下诏书,命令“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六部”共议教练军士律:“骑卒必善驰射枪刀,步兵必善弓弩枪。射以十二矢之半,远可到,近可中为程。 远可到,将弁百六十步、军士百二十步;近可中,五十步。彀弩以十二矢之五,远可到,蹶张八十步,划车一百五十步;近可中,蹶张四十步,划车六十步。 枪必进退熟习。在京卫所,以五千人为率,取五之一,指挥以下官领赴御前验试,馀以次番试。 在外都司卫所,每卫五千人,取五之一,千户以下官领赴京验试。余以次番试。军士步骑皆善,将领各以其能受赏,否则罚。军士给钱六百为道里费。 将领自指挥使以下,所统军士三分至六分不中者,次第夺俸;七分以上,次第降官至为军止。都指挥军士四分以上不中,夺俸一年;六分以上罢职。” 即便上面有规定,但那也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因为现在各地“卫所”中“军户”锐减,要想征兵满员,就得抓丁拉夫。而且,士兵们还经常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陪着上面的军官老爷们去瞎折腾? 因此,仓促训练了半个月后,这些勉强能拿着锄头列队布阵的所谓“精兵”们,就被“卫所军官”带到了“都指挥使”面前接受检阅。待每人发放一套装备后,便木棍换枪矛,竹篾换剑刀,可以出征了! “叔伯兄弟们,咱们就这样出发了?不跟家人道个别么?俺家里还有个老娘和三岁的小妹妹呢。”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周军与同一队伍里的战友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基本上也都能混个面熟了。 “诶,小伙子/大兄弟,还说那些干嘛?咱作为‘军户’,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随时被摘啊!” “可是,总得跟父母、叔伯、兄弟、姐妹、妯娌们见上一面才行呀?至少也得有个交代,万一……” “交代个屁!没有万一!”、“对对对,死就死了”、“长兄战死,小弟顶上,没有兄弟,还有邻居!” “诶……若这一仗打下来不死,那该多好呀?又能回家娶妻生娃了,村里的傻妞膘肥体壮得很呢!” “膘肥体壮?那说的是猪牛羊马这些畜牲吧?莫非,小子你家太穷娶不起媳妇,用畜牲来陪睡?” “哟哟哟,没女人,搞畜牲?哈哈/嘎嘎……”趁队伍行军途中路远无聊,一群人互相打趣寻开心。 “呜呜,俺也想睡女人,可家里穷娶不起呀,这次若战死,咱家就要断香火了,会成孤魂野鬼。” “喂喂喂,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咱仗都还没开打,死的也是别人,哼!” “呜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半年前去打头阵的那些乡亲们还不都死翘翘了?就连俺叔也死了!” “诶,俺说汝烦不烦呀?咱穷人打仗就是去送死!若不想死,那你就去当逃兵,逃脱追捕再说?” “当逃兵?那可是要被杀头的呀?家人、邻里都要被连坐!不不不,不能逃跑,还是自己死吧。” “死死死?整天说死?都烦死了!就不能不说‘死’么?要说‘活’!只有杀不死,才能活下来,哼!” “杀不死?嘿,脑壳被驴蹄了?你以为你小子是‘神仙’?能飞天遁地?能呼风唤雨?能起死回生?” “喂喂喂,别争了,听着烦!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妖魔鬼怪倒是挺多,专门欺负咱老百姓!” “谁说没有‘神仙’?老子小时候进山采药,就曾看见有个老道士脚踏飞剑,从万丈悬崖边上飞过。” “得?你小子还真能了?那你为何不向那老神仙打招呼,求他收你为徒,学习法术,修炼成仙?” “我哪敢呀?当时那老神仙衣服破烂,浑身是血,脸上惨白,行色匆匆,怕是躲避仇家追杀呢!” “呃……这……空欢喜。”、“是呀是呀,若能步入仙途,便能踏足长生,也就不用死了,可惜啦!” 众人一路上嘀嘀咕咕,吵吵闹闹,毕竟从广西出发去贵州打仗,少说有几百上千里,路难走啊! 可想而知,这样的军队在西南地区各“卫所”中随处可见,吓唬一下老百姓当然没问题,但是想跟那贵州省“播州土司”杨应龙的十几万“苗兵”硬碰硬,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事实如此。 “不好,有埋伏!”、“敌袭!布阵!反击!”就在这支队伍刚跨入贵州省地界后没多久便遭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