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龙带着两辆骡车,六名属下来到简婉家的方向。 他们站在山坡下,骡车上不去。 贺人龙四下打量,便见有几间破窑建在半坡上。 陕北水土流失严重,地形千沟万壑,能耕种的土地不多。 在王家村平坦的土地都属于王家人,外来户只能住到难以耕种,又缺水的坡地上。 “大帅,哪家!”韩琛问道。 贺人龙看了看,没发现刘老汉,倒是远远看见简婉站在窑外眺望。 “那里!”贺人龙抬手一指,“把东西带上!” 语毕贺人龙沿着小道上坡,属下从车里拿着一袋粮食,一些猪肉,还有兵器,跟着他往上爬。 “大帅,你们来了!”简婉迎上来,她担心贺人龙与王家冲突,见贺人龙没事,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很好看。 贺人龙跟着她到了家门口,并没有让人去喊刘老汉。 他要去招惹王家,看刘老汉下车走开的样子,就知道刘老汉吓坏了。 贺人龙倒不会怪他,小老百姓趋利避害,这很正常。 现在让人叫他估计他也不敢过来了。 贺人龙跟着简婉到她家门前,只见家门残破,篱笆墙低矮,窑洞窗户破损,处处显示着贫苦。 推门进去后,只见不大的院子里,还种了不少蔬菜。 贺人龙四下打量,发现院子虽小,窑洞虽破,家里的东西却归置的很整齐。 “大帅,您先里面坐,我去给您倒水!”简婉道。 贺人龙见窑洞不大,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我们就坐院子里吧!” 简婉连忙拿来几个马扎,放在贺人龙等人面前。 贺人龙指挥属下把带来的东西放下,他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药材味,“小姑娘,你爹呢?” 简婉看见贺人龙让人送来粮食,眼睛微红,又听他询问,眼眶中立时起了一层水雾,“我爹在里面!” 贺人龙道:“带我看看令尊!” 简婉带着贺人龙进入窑洞,走到里间,看见一个面颊枯瘦的中年男人,躺在土炕上。 那男人看见简婉和贺人龙,挣扎着起身,“丫头,这位就是贺总兵吧!” 他见简婉颔首,连忙要给贺人龙作揖行礼,贺人龙急步上前,扶着他靠坐在炕头,“老先生不必多礼。” 贺人龙进到屋内,便看见了里面居然摆放了不少书籍,知道简婉他爹是个读书人。 “在下简伯约,多谢贺总兵了!”简伯约轻微咳嗽道。 贺人龙直接在一旁坐下,“先生是读书人?” 简伯约颔首,“读过些书,天启六年的童生。” 贺人龙看了看房间的陈设,蹙眉道:“先生即使童生,怎么……” “早些年,我有禄米可领,再加上给村里孩童教书,家里还能生活。近年来官府发不出禄米,加上我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家就成这样了。”简伯约似乎看出了贺人龙的疑惑,语气缓慢的解释。 关中不比南方,特别是延绥,官府穷得很。 贺人龙以为他们只是不发军饷,没想到连童生的禄米都停发。 看来大明朝真是穷途末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