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在教嘛。”那个声音轻轻笑了笑,“对于那些反抗的第一代人,不必管他们,哪怕暂时丢了一点地盘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等他们养到了第二代第三代子女,那才是动他们的时候。”
“怎么个动法?”
“人类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个声音笑道,“他们可以过得不好,但不能看着别人过得好。所以,那些人类带着种族传承的坚持也好,带着忍无可忍我们压迫的怒气也罢,第一代人总是信念坚定的,人类的信念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这样的信念足够支撑他们吃一些苦,甚至吃一辈子也甘之如饴,但他们的子女很难培养出同等的仇恨和坚持。”
“……所以?”年轻的异种若有所思。
“所以,反正第一代也占据不了多少资源和地盘,由他们去就是,我们需要做的是,让第二代第三代反抗的人类看到,在我们统治之下的人类过得多么好。”
“这怎么操作?”
“还能怎么操作。”那个声音多了点戏谑,“在他们可能的据点旁边安排上那么一两个做的活计轻松些的工厂农场,让人类去管理人类,对爬上高层的管理者给一些优待,这样能让人类有往上奋斗的希望,这样能增加他们内部的稳定。而对于那些反抗的人类来说……他们在外面朝不保夕,既要被那些没有理智的异化生物袭击,又要被神族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剿灭,偶尔再来点旱灾洪灾就连吃的都保证不了,但作为奴隶的那些人却旱涝保收,生活安定,确实需要每日干活,但谁不干活呢。这么一来,他们会怎么想?”
“不平衡。”年轻的异种若有所思,“至少会有一部分人不平衡。”
“不错。”那个声音笑道,“如此,他们内部应该会分化成好几类。唔……至少三类吧,想和我们谈条件进入这种不太累的工厂,并且希望子子孙孙的待遇都有保障的;还是觉得人类的尊严高于一切,说什么都不肯对神族低头的;既不想和解也不想对抗只想找个穷乡僻壤有尊严地过一辈子的……这人多了,想法就多了,总有分歧,有分歧就会有斗争,而人类玩内斗嘛……”
那个声音的话到此为止,但年轻的异种愣是从留白里听出了一阵一阵的腥风血雨,这让他不自觉间已是冷汗涔涔。
“到这个时候。”看着年轻的异种的反应,那个声音多了许多趣味,“我们暗示一下他们有握手言和的机会,许诺他们的子孙必然可以干着比较轻松的活计安稳一生,甚至如果想和我们和谈的人类力量不够,我们也可以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拥有异能,这时,那些想降的人就会仿佛多了个后台一般在人类组织里兴风作浪,至少能给我们通风报信,如此,我们再想收拾他们,就易如反掌了。”
年轻的异种听得满心震撼,默默OS了一波姜还是老的辣,但也未完全丢了理智,想了想一下,提问道:“那……如果他们直接去攻打那个劳作并不算太辛苦的工厂……”
“那不是更好?”那个声音笑道,“虽然都是人类,但你指望那些被我们养废了的人去反抗吗?”
年轻的异种:“……”
不会的。
虽然他们是人类,但他们从记事起就被神族洗脑,干的活计不算太累,也见不到神族对真正干重体力活的人的压榨,甚至说……因为某些神族的特殊癖好,部分人类从一开始就是过的最无忧无虑的生活,吃最精美的食物,穿最丝滑的衣服,就负责吃喝玩乐还组团游山玩水,怎么快乐怎么来,养出最舒服最适合入口的肉质,就连死都得研究出造成痛苦最少的死法,如此才能在城主府或者大贵族们待客的宴会上成为最名贵的那一道烤全人。
就这帮人,哪里有什么为了人类的尊严所以要坚定反抗的意志。他们只会怨恨那把他们拖出安逸生活的人类反抗组织,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回归原本安逸的生活,如此一来,这些“同类”就会成为插入人类组织后背的利刃。
没有人类组织会这么傻,给自己找那么一个大破绽。
“儿子受教了。”年轻的异种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那团灰云躬下身去。
“呵。”那个声音非常淡定地笑了一声,“行了,闲篇扯得差不多了,咱们说说正题——今天除了让你看看信,另外还有两件事。”
“是。”年轻的异种微微躬身,摆出了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第一。”那个声音缓声道,“咱们家族宝库最近丢了个东西,这事儿你知道吧。”
年轻的异种颔首,神色凝重:“知道。”
“想办法找回来。”那个声音道,“固然,宝库中宝贝无数,但……值得人类想尽办法从中偷取的,必然有对他们,对我们来说都非常重要的用途,尤其……你知道的,那些宝贝在我们手里可能没有用,但在人类手里保不齐就是毁天灭地的大杀器,不可不防。”
“是。”
“第二。”那个声音继续,“你那个逃跑的奴隶,还想不想要了?”
又提到了那个逃跑的奴隶……
宁经霜心念电转,他们在这儿呆了这么久都没有被这对异族父子发现,想也知道应该是个视频回放之类的东西,并不是现场实况,换句话说她在这儿应该是可以随便说话的。
于是一回头,非常敏锐:“按着画像,那个逃跑的奴隶是你?而这对把人类研究得这么透彻的父子……是你曾经的主人?”
风灵昭脸上是再温柔不过的笑,看上去就让人安心,只是他说的话就让人稍微有点心惊肉跳了:“不然呢?”
宁经霜的心里,风云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