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她怀着孕,无法承宠。皇上喜欢往翊坤宫跑,她也得了便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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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一片阴冷昏暗,弥漫着浓浓的、苦涩的药味,佟国维夫人甫一进来,便吓了好一大跳。
皇贵妃满面蜡黄,双目紧闭躺在榻上,看着呼吸微弱,只肚子高高隆起,把锦被拱出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甄嬷嬷引着佟夫人来到榻前,轻声唤道:“娘娘,夫人来了,夫人来见您了!”
皇贵妃慢慢地睁开眼,微微转头,显得有些迷茫:“额娘……”
佟夫人哪知道女儿成了这般模样?
她又惊又怒又是心痛,不可置信之下,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紧紧握住皇贵妃的手:“茹瑛,额娘来了,额娘来了!”
说罢,她厉声问甄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娘娘怎么成了这般模样?!承乾宫的下人呢?!”
甄嬷嬷正要开口,皇贵妃摇了摇头。
看见额娘,她的眼眶当即红了,吃力地起身靠在软枕上:“额娘,不怪她们。是我下令紧闭门窗,不要她们近身伺候……”
佟夫人一惊:“你糊涂!”
甄嬷嬷垂泪道:“夫人有所不知,自皇上下了那封谕旨,娘娘便失了气力,整日恹恹的,吃什么吐什么。还有……”
说到此处,甄嬷嬷泣不成声:“那日陈御医前来诊脉,竟说、竟说娘娘肚子里的小阿哥胎像虚弱,或是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就是难以养活的意思!
佟夫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怎么会?”
“陈御医是专为太皇太后和皇上诊脉的,他说的不会有错。”见到佟夫人,皇贵妃眸里出现了点点亮光,此时平静地道:“刘太医也说过,烈性的药喝得多了,终会伤身。”
“那你还坚持喝那虎狼之药?!”佟夫人颤抖着手,指着皇贵妃,又道了句,“你糊涂……”
皇贵妃终于忍不住了,泪流满面:“额娘!女儿没办法!从一开始,这胎就怀得艰难,可我能怎么办呢?就算伤身,我也要把他生下来!”
刘太医笃定地说她怀的是男孩,皇贵妃高兴了好些时日,安心养胎的同时,对未来生出了无限憧憬。
她要生健康的皇子,要风风光光地坐上皇后之位,为此她筹谋了许久,可惜失算了。
虎狼之药害的是她的身体,怎么会影响到孩子呢?
胎像虚弱,先天不足,极易早夭……
陈御医走后,皇贵妃万念俱灰,觉得活着也没了指望。皇上斥责得那般狠绝,胤禛又给了太皇太后代为照看,前朝后宫都知晓了此事,想看她的笑话。
小阿哥要是早夭,就算扳倒了德妃、宜妃和贵妃,又能如何?
没了生子的功劳,想做皇后,无疑很是艰难。
况且表哥厌了她,不会封她做皇后的!
这些话,她一股脑地向佟夫人哭诉,像是要把内心的悲伤、委屈与慌乱,全都发泄出来。
佟夫人一语不发地流着泪,忽然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甄嬷嬷浑身一震,跪了下去;皇贵妃面颊剧痛,捂着脸喃喃道:“额娘?”
“我佟家的女儿,没你活得那么窝囊!”佟夫人擦了擦眼睛,柳眉倒竖,厉声斥责:“要是你阿玛知晓了,上家法都是轻的!”
不等皇贵妃回话,佟夫人冷笑道:“堂堂皇贵妃,后宫第一人,竟龟缩在寝殿自怨自艾。你怕什么?慌什么?孩子没了还能生!你要知道,你还是皇上的亲表妹!”
“亲表妹?”皇贵妃像是被踩到了最痛之处,凄声笑了起来,“皇上哪里还顾及这份亲缘!他厌恶极了我!”
佟夫人闭了闭眼,再次扬起了手,迎着皇贵妃满是讥讽的目光,终是放了下来。
“茹瑛,你说皇上厌恶你。”佟夫人指了指乾清宫那头,冷冷道:“你自己做下蠢事,还怨上了别人?恨铁不成钢是有,可厌恶远远算不上。若是厌恶,皇上又何必留你阿玛用饭,又何必给了额娘恩典,准许我进宫看你?”
“留阿玛用饭?”皇贵妃喃喃重复。
佟夫人叹了一声,转悲为喜,这才说起了进宫的目的:“你阿玛让我告诉你,立身持正,好好自省,别和德妃之流计较。做皇后,就要有皇后的样子!”
说罢,佟夫人摸了摸女儿消瘦许多的面颊,心疼道:“小阿哥先天不足,也没事……有了正宫的名分,谁都要叫你一声皇额娘,孩子还会有的。”
皇贵妃猛然抬头,目光亮的惊人,哑声问:“做皇后?”
“你阿玛让人递了折子,请求皇上立后。”佟夫人嘴角含笑,轻声说,“没有被驳回……”
皇贵妃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刹那间,她似绝望之中望见了灯火,溺水之时抓住了浮木,颤抖着身子,狠狠地攥住了浸满药味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