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先起来吧,如今罪责到底还没有定下来,您何必杞人忧天哭坏了身子?”
刘夫人的哭声一止,侧头看了看身边搀扶她明琴,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接着暗觑了觑上座李琬琰的表情,挤出几分苦笑来:“明琴姑姑说的是。”
明琴扶着刘夫人坐下,给她上了盏茶。
刘夫人最看不懂的就是这位才二十岁出头的长公主,明明这般年轻的岁数,却永远能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极好,她如今是哭也哭了,求也求了,还是没能试探出她丁点态度,刘夫人经了明琴的劝,也不敢再纠缠下去,生怕将李琬琰给惹恼了。
吃过一盏茶,便起身告退了。
刘夫人一走,明琴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不答应她就对了,如今时局艰难,她家身为宗亲不知多帮衬着殿下,反而给殿下闯祸,竟还有脸来求您开恩。”
李琬琰和明琴往寝殿走,闻言看了她一眼,叹了声:“本宫不是不答应,只是现下也不能听她一面之词,等本宫仔细调查了,真无其他罪责,也不会任由摄政王乱杀宗亲。”
“殿下您也是心善。”在明琴眼里,那个什么景阳伯,完全不值得李琬琰为了他去得罪摄政王。
李琬琰知道自己并非心善,如今的形势就如一盘棋局,景阳伯就是她和萧愈博弈的第一枚棋子,她若任由萧愈拉下景阳伯,下一个就是张阳伯李阳伯,到了最后,便是陛下。
***
景阳伯的案子一连审了十几日,也算是审的彻彻底底,案卷清晰明了,依照律法,革除职务,杖责五十,另外赔付受害百姓白银五千两。
三司在早朝上奏时,萧愈也在场,对此处罚并无异议。
李琬琰以为此事暂且揭过,不想受了刑的景阳伯躺在家中养伤没几日,摄政王的兵马再次闯入伯府,将人重新拖进了大狱。
听闻兵马闯入府邸时,正好有几位平日与景阳伯交好的大臣与宗亲到他家中看望,谁也没料到会遇上如此阵仗,景阳伯原本不肯走,后来直接被士兵拖下床榻,拖在地上走了十几米,衣裳撕的破烂,皮肉蹭破,拖出一地血痕来。
在场的大臣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逃走的。
李琬琰在宫内听到消息时也是一惊,很快萧愈身边的人便来了未央宫,说摄政王在柏茗堂等长公主前去议事。
明琴识出前来的人是那日守在万音阁外的傻大个,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走狗。
李琬琰得知萧愈在柏茗堂等她时,怔了一怔。
说起来,她已经有十年没踏入过柏茗堂,在从前,是害怕触景伤情。
本就是皇宫偏角的一处宫宇,她十年来不理不睬,久不住人的地方,都不知道如今荒败破落成什么样子。
李琬琰想不通萧愈对景阳伯的此举是何道理,以此震慑群臣?手段未免粗陋了些,不太像他的行事风格。
在去柏茗堂的路上,李琬琰又将景阳伯事件前前后后细思了一遍。
轿子落下,明琴撩开帘子:“殿下,到了。”
李琬琰扶着明琴的手走出轿子,她抬头看着柏茗堂的匾额,果然同她想象中的一样萧条,记忆中这里的颜色越来越淡了。
今日柏茗堂外倒没有驻守许多士兵,李琬琰看着半掩的宫门,一步步走近。
待要进去时,明琴果然再次被霍刀拦在了外面:“摄政王有令,只让长公主一人进去。”
明琴气得咬牙。
李琬琰不欲多费口舌,就算她执意将明琴带进去,真遇上危险,不过是再多赔上一条性命。
她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庭院深深,杂草丛生,这里面落败的不成样子。
有一条通往里面小路,明显是被人新踏出来的,她沿着路向里走,记忆中的那间屋子出现在眼前。
十年,李琬琰从未想过她还会来这里,就像她从未想过,萧愈还活着。
她停在屋前,推门的手迟疑几瞬,便听见里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冷笑问道。
“怎么不敢进来。可是知道心中有愧。”
李琬琰推门走进去,屋内却是整洁,明显被打扫过,只是这间屋子的朝向不好,即便有窗,日光也很难照进来,有几分潮湿的味道。
她站在入门处寻找萧愈的身影,却突然,身后的屋门‘嘭’一声关上,身周光线骤然一暗,紧接腰腹一紧,她几乎被人从后悬空抱起,便往房中床榻方向去。
李琬琰心惊挣扎,却根本撼动不了钳在她腰间的手臂,她被萧愈抱到床榻前,他手臂一扔,她像个物件般摔出去,摔到榻上。
李琬琰头晕的厉害,下意识想要爬起,可她刚坐起身,再次被萧愈推.倒,他的身子跟着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