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莉莉丝去见了诺伊斯一面。在看到她以后，少年向来冷淡的冰蓝色眼眸里似有微光亮起，他正在收拾二人的行李，已经做好了离开学院的打算。

“等期末考试完，你拿到一级法师证书以后，我就带你离开。”诺伊斯的眼瞳深处浮现出一丝期待，“到时候，我会推荐你加入魔法神殿……”

“我会买一栋更大的房子，就在神殿附近。房间会很宽敞，没有阁楼，床容得下两个人。屋后的花园里，可以种一些观赏性的魔药，还可以做一个秋千……”

听着诺伊斯的描述，莉莉丝微微有些触动。但事已至此，她早已下定了决心。

少女用纤柔的手指抵住了法师的唇瓣，在他稍显惊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薄唇。

这一吻很轻柔。深秋的阳光斜斜洒下，照亮了相拥而吻的二人，为昳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边。

诺伊斯清冷的眼眸微微弯起，旋即闭上了眼睛，鸦黑睫羽轻颤，专心地亲吻着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少女才眼尾泛红地把他推开，飞也似地逃开了。

诺伊斯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倒是没有多想。秉承理性的法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疑神疑鬼。他薄唇微勾，低下头继续收拾行李，她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带上。

*

回到宿舍以后，莉莉丝取出羊皮纸、羽毛笔和龙血墨，准备开始写信。

“莉莉丝，你在做什么？”格蕾西从上铺探出一只脑袋，好奇地问。

“写分手信。”莉莉丝沉痛地说，“格蕾西，你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写吗？”

格蕾西摇了摇头，“我还没谈过恋爱。”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等等，莉莉丝，你要给谁写分手信？”

“其实也不算分手信，”莉莉丝说，“大概是单方面的告别信吧。”

格蕾西蓦地睁大眼睛：“你该不会是要写给拉斐尔大人吧？”

拉斐尔的确在她的“写信名单”里，莉莉丝点点头。

格蕾西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我一直很看好你和拉斐尔大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莉莉丝挠了挠头，“这个……说来话长。”

格蕾西没有深究，温声安慰了莉莉丝一会儿，自动脑补成了“圣子殿下薄情，对她冷暴力”，莉莉丝才被迫写分手信。

一向文雅的圣女，为她骂了圣子这个“渣男”好几句。

莉莉丝想要解释，但为了不暴露秘密，导致计划失败，只能忍着不说。她再三表示自己没有事，让格蕾西先休息了。

夜深人静，莉莉丝坐在桌前，对着蜡烛和空白的信纸走神。一旁的纸篓里，已经丢了好几个纸团子。

思虑半晌，她忽然灵机一动，提笔在纸上“刷刷”地写了起来。

给索萨的信里：对不起，我喜欢的其实是诺伊斯。

给诺伊斯的信里：对不起，我喜欢的其实是阿德里安。

给阿德里安的信里：对不起，我喜欢的其实是拉斐尔。

给拉斐尔的信里：对不起，我喜欢的其实是索萨。

把信纸整齐叠好，放入信封。又熔了小半条火漆，倒在信封背面，用印章压实。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以后，莉莉丝才熄灭了蜡烛，蹑手蹑脚地正要离开。

“莉莉丝，”格蕾西带着些许睡意的声音，在对面的床铺响起，“你要去哪儿？”

莉莉丝抬起的脚步骤然一顿，又快速走了回来，拥抱了格蕾西一下。

“快睡觉吧。”莉莉丝施了一个无害的催眠小法术。

等到格蕾西睡熟以后，她才拿着四封信，悄悄离开了宿舍。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星光漫天，洒落一地银辉。莉莉丝走到学院里的邮筒前，深吸了一口气，把四封信一封封地投递了进去。

学院的邮筒寄信效率很慢，她现在连夜下山，赶往魔界完全来得及。

——魔界与人界之间，有固定的连接节点，莉莉丝之前已经考察好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