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宋淮在,穆夫人请他过去。
章玉姝嫁的早,生孩子也快,穆夫人尚在闺中就见过宋淮幼时的模样,也曾抱过他,是以二人并不陌生。但她不知宋淮为何会亲自送章允宁,有些怀疑是否因章家之故。
穆夫人试探的道:“我没让阿莺嫁给大公子,令堂没有生气吧?我一个月没见到她了。”
宋淮道:“母亲不是不讲理的人,反倒是允宁给夫人还有骆大姑娘添麻烦了,还望见谅。”
看来不是为章家出头的,穆夫人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怕伤了我跟玉姝的感情。”
“母亲与穆夫人情同姐妹,断不会因此事生出罅隙,我敢断言,母亲过几日就会登门拜访。”
这孩子从来不打诳语,穆夫人笑着点点头。
宋淮随后就去接章允宁,将他送到章府门口后,再回西平侯府。
已是午时,章玉姝叫厨子准备了佳肴,请宋淮去用饭。
刚进屋,他就闻到一阵酒香。
章玉姝笑着道:“是真定公主亲手酿制的流香酒,共有十坛,说她自己留了两坛,送给皇上六坛,还有两坛予我们尝尝。”
真定公主是已逝的许婕妤所生,容貌平平,待嫁之年看上裴家独子裴翠岩,苦苦哀求先帝玉成此事,先帝为此赐婚。但这裴翠岩非先帝所喜,故而连处宅院都不曾赐予,真定公主便一直住在裴家小小的院落中。
后来萧再谨登基,看这皇姐辛苦,与宋淮商量后升任裴翠岩为金陵知府,真定公主的日子才渐渐舒服些。
姐弟俩的关系也更为亲和。
宋淮坐下,喝了一口美酒:“难为她惦记着送来。”
章玉姝道:“怎么会不惦记?没有你,裴翠岩也当不上金陵知府,没你同意,就算皇上有此想法,也不会升任。”
原本确实是该谢他。
然而……
宋淮想起前世真定公主跪着求他的场景,一时五味纷杂。
窗外刮起了风。
很快就下起了雷阵雨。
章玉姝道:“快要入夏了。”
看着在风中摇晃的枝丫,宋淮暗暗心想,这件事也快发生了吧?
隔了一日,章玉姝就跟宣德侯夫人约好一起去信国公府。
穆夫人十分欢喜,拉住章玉姝的手:“我还当你再不来我家了,可把我担心的。”
确实因章允宁,章玉姝是有点不满,可她也理解穆夫人对骆莺的感情,是以过了一阵子,心里的不快就烟消云散。她哼一声道:“你想得倒美,以前你去了临安,我是没办法缠着你,现在可要叨扰你一辈子。”
“那我巴不得,我一向是把你当姐妹的。”
宣德侯夫人在旁吃味:“都把我忘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穆夫人跟章玉姝都笑起来:“怎么会,我们三个都是姐妹!”
宣德侯夫人道:“就会敷衍我,我不管,你们得陪我喝酒,跟我一起行酒令,无醉不归。”
“好好好。”穆夫人答应,叫丫环把骆莺也请来。
四个人一起玩。
骆莺酒量不行,但幼时跟父亲学了不少诗词,雅令玩得不错。
见她一直没怎么喝到酒,宣德侯夫人指着她笑:“瑞蓉,你这干女儿真不错,可是你教的?”
“她自小就学的,我只教了她弹琴。”穆夫人也有些醉意,将裙子撩开,给他们看鞋,“瞧瞧,阿莺给我做的鞋子,好看不?穿得可舒服了,她还给相公也做了一双,我都让她不要这么操劳。”
不想让她做,可看到了还是觉得高兴。
宣德侯夫人啧啧两声:“这是在跟我们炫耀呢,欺负我们没有干女儿。”
章玉姝跟宣德侯夫人确实只有儿子。
穆夫人难得心情如此愉悦:“不是我夸,阿莺是真的很好,我都不舍得她嫁人……不过以后总要嫁人的,今年都十六了,你们若看到合适的公子,一定要替我留意。”
骆莺没料到穆夫人会这样说,红着脸道:“我不急,我只想陪着干娘。”
“是不急,但早些看妥当些。”穆夫人指指那两位夫人,“她们一直住在燕京,比我熟悉多了。我离开太久了,好些家族的小辈们都不清楚,所以得指望她们!”
章玉姝自嘲道:“我家淮儿都没着落呢,熟悉有什么用?你看我挑着了吗?”
宣德侯夫人欲言又止。
宋淮那次叫她帮忙的事她一直瞒着,可心里实在是很好奇他的意图,真的只是想给穆夫人找个干女儿吗?
穆夫人则安慰她:“宋都督肩负摄政大任,忙一点也是正常的,我听相公说,天子一日比一日稳重了,将来宋都督肯定会轻松一点,到时候自然会有心思娶妻。”
章玉姝叹口气:“他什么都听我的,唯独娶妻一事敷衍我,遇到姑娘也总冷着张脸,我倒真希望他只是因为忙。”
听她们谈论宋淮,骆莺暗道宋淮的容貌极为出色,凭他的地位,燕京的姑娘们有很多也都愿意嫁给他,倒不知为何一直不曾成亲。
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的笑容,还有温和的态度,她的心突然就快跳了下。
有个念头冒了出来,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都督府。
宋淮正在看从金陵传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