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箐却疾步上去,与穆夫人的丫环一同扶住她:“是不是跟宣德侯夫人说一声,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穆夫人低声道,“多谢。”
穆夫人慢慢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是跟骆莺有关吗?骆箐觉察出不对,目光在那二人身上来回巡视。
这时,门口响起一个管事的声音:“怎么把三位姑娘领到这儿来了?是隔壁的花厅!”
错了吗?领路的丫环嘀咕声,明明记得说的是这间啊,她皱着眉:“劳烦姑娘们跟奴婢走吧。”
骆莺三个告辞了穆夫人,方才离开。
看着那清瘦的背影,穆夫人颤声低语:“怎么可能是悦儿,我竟认错……可怎么会……”
她又潸然泪下。
另外一个花厅果然有许多小姑娘,像吴家的两姐妹吴琳,吴琦都在,骆箐很快就融入其中了,骆莺姐妹俩却没怎么交际,坐在角落里小声闲谈。宣德侯夫人是过了一会才出现的,说穆夫人不舒服先行回府了,她颇为担忧,心情不佳,让姑娘们自行画画写字玩儿。
骆燕道:“把人请来做这些,还不如在自个儿家里写字呢,这些权贵真是闲的。”
“既来之则安之,写吧。”骆莺提起笔。
女管事之后看了一圈,竟然请骆莺去里间,说宣德侯夫人喜欢字写得好的小姑娘,要单独见一见。
骆莺不疑有他,跟着过去。
穿过镶着玉石的屏风,她正要行礼,却发现正中的椅子上坐着的并不是宣德侯夫人,而是一位男子。
难道管事走错了地方?
不可能吧?
静默中,骆莺大着胆子仔细看了男子一眼。
那一眼,叫她的心头突地一跳,她犹豫着问:“莫非是宋都督?”
“是。”宋淮很高兴她能认出自己。
骆莺急忙见礼:“小女子见过都督,不知宣德侯夫人在何处?小女子是来见……”她不明白为何宋淮在此?
“她是听我吩咐把你请来的。”宋淮做了个手势,“坐下吧。”
“是。”骆莺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了,待坐好后,她捏了捏手指,打算问宋淮想干什么,但到底没问出来。眼下这人可是辅助天子的,连宣德侯夫人都要听他吩咐,她何必多嘴?乖乖等着就是。
果然宋淮又开口了:“你不用怕,我是有事与你商谈。”
他是大魏的摄政都督,出身于侯府之家,她是普通的闺中女子,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骆莺越发觉得怪异,低声道:“都督请说。”
宋淮也不拐弯抹角:“如果我有办法让你脱离骆老夫人,且还不用嫁入章府,你可愿意听从?”
骆莺愣住了。
但仔细一想之后,她忽然有点难堪。
若非有所图谋,谁愿意嫁给傻子呢?虽然这傻子很可爱,但做夫婿,到底是不成的。
宋淮这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骆莺的睫毛微颤:“我不知都督是何意思……”还未说完,就听到宋淮平静的声音,“你不用与我打马虎眼。我不让你嫁给我表侄,是怕章府因此被人诟病,舅父已经致仕,一生清白,我不想到头来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头。”前世章老夫人事情办得极快,也不知是如何说服章老爷子的,二月就定下了亲事。
世人都是长眼的,还能看不出来两家结亲的目的吗?章府是用权势给章允宁换来妻子,而骆府是用自家姑娘换取利益,名声都不会好听。
只是,这也是平常事。
骆府光是一个小家,都藏了多少龌龊,何况是一整个燕京。每个角落,每个缝隙,为了一点利益,多少人绞尽脑汁。
想过好,太难,尤其是她们这些姑娘家。
骆莺叹了口气:“都督不是应该劝一劝章老夫人吗?”章府没有此意的话,骆府再如何也无用。
宋淮唔一声:“当然还有第二个原因。”
他讲了穆夫人家里的事。
骆莺认真听完,对宋淮的想法很有些震惊。
倘若一切顺利的话,确实对她极为有利,比嫁入章府不知好上多少,可他为什么要帮她呢,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骆莺斟酌着言辞:“小女子恐怕难以报答都督之恩。”
凭她的聪明,自然是有办法的,只他不想要她报恩。
他要的是什么,骆莺将来自会知道。
“你能记着就行。”
这么容易吗?骆莺诧异的看向宋淮,但见他一双星眸中竟含着几分柔和,几分笑意,她莫名的觉得一阵恐惧。
即便在深闺,她也是听说了他的各色传闻。
他哪里是个和善的人?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可这建议她胆敢不听吗?他其实有的是办法拆散这桩婚事,眼下的这条路算是好的,那还不如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