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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红尘惮(142)

金不博金,水不洗水,也许生活里需要一些“毒蘑菇”汤,喝下它,才能唤醒那沉睡着的灵魂,就当它是生命里永恒的道具吧。

“寒妹子,你呀你,这一天天的老是喜欢躲这废虚堆里做什么,这里面有宝吗?啊?你今天的功课做好了吗?”庵主似一阵无声无息的云烟,不知道是啥时候飘到了我的面前的,突然一声吼令,似乎将我的游魂从那遥远的地方拉了回来。

“没,还没呢,这就去?”我跌起脚尖轻轻的将黑子猫咪从那樽未雕刻完的佛像上抓了下来,把它抱在了怀里,回过头,再次望了望那一堆血迹忍不住又问:“庵主,这儿怎么有一堆血?是有人受伤了吗?“

“做你的功课去,有些事,不应该问的就不要问,不应该管的就要不管。”真奇怪,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庵主今儿个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凶神恶煞的。

“可是?我只是想知道这儿曾发生过什么?”

“天下之事多如牛毛,有可是,有但是,你管得过来吗?先将你自己身上的的毛理清先?你在这儿都快呆了两年了,别给我下山后,还是个老样子,像一块朽木一样,不可雕也。”

被庵主这一顿训斥,我内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像是在煮一锅混沌,哪还能心思做功课?真是那般寂寞梧桐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

是呀,我的年轮时光机已经转动了27年了,在有些时候,似乎还是没有坚定的确定好自己心灵的主轴,我总觉得人在这世上一辈子,除了生老病死是确定的,是有答案的,其它的一切都是无法确定的,是没有标准答案的,美与丑?好与坏?贱与贵,对与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确定的答案,没有恒久的标准。正是这样一个个不确定的东西,没有标准答案的东西,我没法像大多数人那样活得底气十足,自信飞扬的,因为他们的生活中是由一个又一个无比正确的答案组成的,是由一个又一个无比确定的标准组成的,简直能把活的说成死的,能把死的说活过来,有迷倒众生般魅力,我也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他们的错了?还是都没有错?

说来说去,我还是希望自己能一直一直做一个如云一般的女子,有云的风骨,变化万千,没有标准,没有答案。云若化为雨,可盛在不同形状器皿里,安之若素;云若化成风,可一日之内翻山越岭,飘洋过海,好不自在;云若化成雪,飘飘洒洒,还人世间一片纯静与晶莹剔透;若有一天,一阵狂风将云吹没了,它亦无悔无怨,那就化为一缕清风待明月吧。

或者?正是因为这如云一般的生存状态,没有标准,没有确定的答案,变来变去的,所以,有人说我像一块顽固的山石?有人说我像一朵棉花糖?今儿个庵主又说我像一块朽木不可雕也?而我有时候感觉自己也像那风中之烛,时亮时暗,就怕一阵狂风“呼”的一声吹来,带走了我的火苗,再次将自己置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那我又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从尘埃里无比艰难爬起来,虽说人生是一场修炼,可就怕在黑暗中爬行的太久,再站起来时,我已经是身与心都堆满了赘肉,再也没有那“如云”的风骨了,终究还成了那八爪鱼绳子下的一头驴子,被固定在了一个确定的答案里,被绑架在了一个确定的标准里,那就是每天在哼唧哼唧声中围着石磨打圈圈,标准的方寸之地中拉磨到浑天地暗;又像极了今时那常坐在门前的老妪们,用自己自以为无比正确的标准嘲笑着那在清风明月下漫步的少女们,露出那像要“吃人”的眼神,等待着她们长大后终究成了我,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结局。

炼就一身变化莫测的风骨,就是为了任狂风如何将我吹向黑暗,我都能如云一般乘一阵清风游戈而出,带一份尘土,带几片黄叶,带一串飞鸟的鸣叫,带一份不能言说的孤独,再一次玩转于红尘有无之间,这才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其实,我是有心灵的主轴的,但人间满是“黄沙”飞舞,有些时候我依然会被他们无比确定的凶猛的神姿而差点儿而扔掉了自己的时光主轴,丢掉了自己的主轴的我,便就成了主轴上的那一块棉花糖了,虽柔软香甜,但它是用来被人咬的,我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可却又总是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态去喝下那一碗“毒蘑菇”汤,变成了棉花糖,来迷惑着众生,也迷惑着自己,以为只要像棉花糖那样,沾在一根无比坚定的坚硬的别人的家的主轴上,我就能做到永不畏惧,威力十足,能像千年老松那样十级狂风吹来能立于天地而不倒,可是就是这样一次次尝试,我一直没有变得像千年老松那般在狂风面前威武不屈,就像此时此刻的自己,被庵主一训,我又六神无主了,它说我像一块朽木?不,我明明像棉花糖,也不是,我到底像什么?于是乎,又陷入一团混乱之中。

记忆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趟早晨6:15由B城开往C城白梅镇的列车上了,有人说过与庵主一样的话。

我想起《指月录》里颂云:“金不博金,水不洗水。”自己的道德情感是不能来制约别人的道德情感的?那他们的道德的情感为什么又可以来制约我?这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喂,你踢我做什么?”我愤怒的推了胖女孩子一把。

“嘘,别管事?”

“那死人了也不管吗?”

这下好了,那两位一高一矮的男子已经不见人影了,不知道是下车了?还是去往了其它车箱了?那妇女依旧在地上打着滚,哭着喊着,直到乘务员过来后,她才消停了下来。

而这全部过程,整个车箱的人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直到妇女被带走后,又开始沸腾起来了。

此时,我感觉整个车间的人心灵境界都比我高多了,车窗外的一闪而过的群峰拥起,云朵如棉,这些人真可谓语:“坐拥群峰覆白云,莺啼深谷不知春,岩前花雨纷纷落,午梦初回识故人。”

“你傻啊,你太年轻了,这样的事你也敢管?”对面的一直沉默不语的信佛的夫妻带着讽刺的笑容发言了。

“可是,不能管吗?那么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也不学好的。”

“管不得,管不得,惹火了他们,小心他们不要你半条命,也会让你断手断脚的。”

“啊,不会吧。”我心一紧,这般无法无天了吗?

“不会,你太天真了,你等着就知道了?”旁边的胖女孩子再次提醒着我。

我没有再作声,白天化日的,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一路奇峰异景,心却始终静不下来了,刚才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连古人都有云:救急不救穷。这一对年轻的男子?也许是因为家里穷?又正急需要一笔钱,救父母的命呢?如果我阻止了他的行为,那不等于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吗?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

他们算什么男子汉?要行盗,去盗取富贵人家的钱财啊,这这里偷偷摸摸的,算是什么?

再次将目光扫过这些冷漠的如机器般的人群,内心深处还是生出了淡淡的失望之感,都说女人为何要为难女人,其实还可以说穷人又何苦要为难穷人呢?

当我的义正言辞,被众人泼了冷水后,眼前的人,还有刚刚发生的事儿,对面的妇女的棉被还在那儿,人,一直还没有回到坐位上,这车箱内压抑的气氛,与车窗外的奇丽的风景,似乎将我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天,一半在地,中间似堵住了一块无比庞大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感觉整个世界的人都在与自己作对,都在暗暗的嘲讽着我的幼稚与天真。

这是为哪般?

我努力的将自己的时光机倒带,不断往回倒带,倒了童年时代,突然出现了一个片段,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坏?哪种看不见的坏,我也做过小偷,却没有人惩罚过我,他们觉得我只是个小孩子,一切坏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后来的我一直无法原谅之前的自己,因为我行盗的那户人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是一对双目失明的盲人夫妻,年龄也很大了,我喊他们爷爷奶奶,他们的房子坐落在我们村里的一座山脚下,每次我去山里打柴时,总是喜欢路过他们家门前,只要看见那盲人奶奶一个人坐在家门口,我就会上前去陪她聊聊天,再帮她家的水桶里打满水,做很多力所能及的活儿,但我也会见此机会,在他们家里行盗,我偷了他们家很多的东西,偷过小猪罐里的银币,偷过工具,偷过吃的,偷得最多的糖果子,红薯干,那是盲人奶奶自己摸东摸西的好不容易才制作出来的,我每次去到她家里借着帮他们干活的名义,都会偷一些装满自己的口袋里,我做的这一切,其实村里的村民们是看见了的,却从没有说过我的不好,只夸我是我一个很有爱心的小姑娘,一有空就来帮盲人奶奶干活,陪盲人奶奶聊天,而我偷东西的事儿,他们却视而不见,只口不提了?后来我在想,如果他们早点提醒我,我也就不会继续行偷了呀,他们的视而不见却把我变成了一个心口不一的,浮华虚荣的流于表面的小姑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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