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北桃花树,桃花已逐流水去,
桃花坞南桃花庵,桃花庵北梧桐树,
就摘桐叶换酒钱,来了红粉桃花缘。”
中秋重阳登高之日,湖岸芦花,一川枫叶,桃花庵内紫烟升起,松柏与梧桐树叶,叶叶交措。
我同往日,一大早推开宿舍的大门,来到庵内松栢小道,坐在一棵松树下开始读经,然后,再步入有形有色的世界里,开启一天的流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读经书的?只知道一读经就能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它似永恒的波,修整心灵的废墟,那里面有一个叫“空性”的词语,是值得我用一生去钻研的。很遗憾世俗间的人们,要么执着有形有色的世界,要么执着于无形无色的世界,觉得那才是真实的活着,其它的一切活法都是不可取的,行不通的,可是?试问?又有哪一样有形的或无形的东西是自己的肉体可以一直占有的呢?再精美的建筑,总有一天会变成废墟;再美丽的容颜,终有一天会爬满了皱纹;再健壮的身躯,终有一天会形如枯槁;再多的宝物,终有一天会落入别家;再好的规则,总有一天会被人替换掉;再好的思想,终有一天发现它变成了捆绑住自己的绳子。
不管是无形还是有形,有些玩意儿只要沾染上一样,执着上一样,它就像一条条绳子,拴住了一头头发疯的驴子。一直以来,我都没想明白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怕人?怕接近人,曾经我老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心理有鬼或有病魔,现在,我才发现了这种怕也不是无来由的。唯物主义利益至上的世界,那无形的世界,就似一条绳子,那八爪鱼只用这一条绳子,就拴住了千千万万的驴子,那驴子们一天天跟发了疯似的,拼尽全力要去抓一些注定会消失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一入魔了,他还管你是谁,最先开吃的就是最亲最近的人了。
我时常会在暗地里远远的看他们是如何“吃人”的,凡是物质利益至上的人,他们都会有一种惯性,只要一看见银子财宝眼睛就冒绿光,一般会从看起来最“肥”的人那里下手,或者从最亲看起来最弱的人那里下手,他们时不时会把有的没的东西强加给你,那是迷人眼球的诱饵,一旦你内心有缝隙,内心有恐惧,那东西就像邪灵一般,会钻进你的意识里,然后乖乖的把口袋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银子花去了,吃掉你的银子后,让你陷入经济穷困之中这是他们目的之一,接下来就吃你的灵魂,再接下来就要你的半条命,直到当你的灵魂与身体完全受控于TA后,他的能量又升了一级,就这样一点点的“吃人”游戏中,看谁“吃”的人多,谁就是物质世界的大王,于是,我总算是理解了什么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毕竟,谁又真心乐意为寇呢?于是乎,俗世界什么情啊爱啊美啊真啊善啊,都得往后靠了,或者是一种道德说教,目的是让他吃起来更上手而已,那真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存在。
我只知道“吃”的人再多,也不会长生不老啊,与其一天天活在恐惧担忧中,担心这注定会消失的二两命消失了去,然后才不得已选择不停的去“吃人”,以为“吃“的人越多,就活得越久,就活得越好,好像不会死似的?那还不如来试着当TA一开始就不存在了,把注意力放在无形的东西上去,再去追求有形的东西,而不执着于无形,亦不执着于有形,玩转有无,就是有与无的世界里能穿梭自如,这样,就不容易上魔的道,若魔要“吃”你,本来就没有,让他吃空气去。
我是怕自己修为还不够,被魔给吃了,才不随意接近人的,哪怕只有二两命,也是命啊,它有它的时年,天年及使命,来或去是老天爷来定的,而不能白白的送给魔头给“吃”了呀。
人来世上走一遭,真正比拼的是什么呢?我觉得比拼的是一种心灵优雅充实的状态,不需要有里没里无时无刻需要通过“吃人”一辈子都在到处抓人“吃”才有活着的感觉,而是能够自予自足自己给自己造能的状态。
“秋梦寒。”远远的我听到了庵内的小伙伴在呼唤我的名字了。
抬起头,见她的手提莲花灯,我突然想起来了,哦,对了,今日庵内有传灯祈福法会。
“快去传灯啊,人可多了,可热闹了。”说着,她把手里莲花灯传到了我的手中。
“是哦,我差点儿忘了。”
“想啥呢,这么重要的有趣的日子都可以被你遗忘的?”
“也许吧,还有几个月时间,我俩就可以下山了,心里有点复杂,哎,咱们做女人也是真麻烦,特别是我俩这年龄阶段,仿佛有一堆堆的人生大事等着必须赶紧去完成,就像是旱鸭子赶着上架,如果上架吧,感觉自己的神经系统承受不住,会崩了去,到时肯定会成为“魔头”盘子里的盘中餐了,虽就二两命,但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呀,如果不想被“吃”掉,那就要学着去“吃”人,很可能自己也会变成大魔头了;如果不上架吧,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父老乡亲,如何在世俗界里从容的活着?“
“是呀,还有几个月,我俩都要下山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如果一直就这样下去多好呀,可这也不是个办法,又不能一直呆在这儿,还真像旱鸭子赶着上架,上架后,看似被举得高高的,实则,更是要弯下腰匍匐着前行,一没搞好,就被“吃”了,那下山后你有什么打算?”
“前些天庵主下山采购时,特意经过了南湖岸头,她帮我留意了一下,五年前我居住的木兰园现在还空着呢,都成荒园了。”
“哦,然后呢?”
“我下山后,打算先把木兰园盘过来,反正是一个荒园,荒着可惜了,我盘来做点自己的事情,万生,你知道吗?就是黎姨的儿子,五年前,我有跟他学过心灵理疗,还跟他一起合作过,推出过一款香水名叫:“万物生一生之水”茉莉花香型的香水,后来,我们就各奔东西了,我去了南北东西闯荡,他后来也去了海外学习,明年春天他就会回来了,我也要下山了,到时,我打算跟他再次一起合作推出“一生之水”另一款香型系列,玫瑰花型的,然后,想继续深钻心灵理疗还有深研芳香疗法。”
“你的路好清晰啊,这么说来,你在白梅镇受过的苦,都没有白受了.”
“白梅镇?是啊。”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白梅镇,那儿精美的建筑充满了远古时代的色彩,那里房子真的很美,充满了时代的珍奇,白梅镇上的有两座城,一座城叫月光城,那儿种满了白梅树,他们那里的白梅是在冬季开花,繁花似雪,雪花又似花;另一座城,名叫sunny城,那儿种满了红梅树,开春时节,红梅怒放,站在城里,像是落入了人间仙境,我成了梅花仙子;两座城前还有一条河,名叫枣花河,河两岸种满了枣树,那枣树是春夏开花,秋季结果,全城四季都是暗香浮动,月光城门前有一首诗曰:“浩浩怨,茫茫然,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竭,一缕香魂无断绝。”比起枫林岛,那更是一个神,灵,人,兽,鬼,魔,林花草木共处的世界,身处那样一片原始又现代,梦幻又现实的世界里,此时,回望来时路,那点苦真不算什么。
“是啊,还好啦,那点苦不算什么,你呢,年前就要下山了,有什么打算?”我问。
她用略带迷茫的的眼神望着前方延下山脚的一条小路,沉默了许久言:“肯定是不能回村里去了,继续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