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可算出来了,孩儿在这儿等了两天了,没个准信儿,天牢禁地,又不敢随便问人。”
一顶暖轿稳稳停下,轿中传出女子说笑,在众人注视下,孙世瑞身披大氅,从轿中钻出,眼珠轮转间,透着一股子狡黠之色,一群家丁跟在公子身后,乌泱泱一大片。
孙传庭见此情形,气得咬牙切齿,若非秉笔太监在场,便要立即发作,对这孽子家法伺候。
说话之间,四周已经围拢上来一群看热闹的京师百姓,指指点点,显然有人认识这位装病入狱的督师老爷。
孙传庭强压怒火,快步上前,低声怒斥:“几年不见,倒是油滑了,天子脚下,这般招摇作什么!家丁是哪儿来的,竟敢蓄养美姬,糟蹋了多少银子!先祖勤俭持家,努力维持,才有孙家今日,你这不肖子!三年不见,如何变成这样了····”
孙世瑞打断他爹唠叨,脱下大氅给父亲披上,嘿然一笑:
“爹,莫生气,您老人家这几年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出狱,排场要大些,冲冲喜,正所谓否极泰来,咱老孙家的霉运也该到头了,爹,先来驱驱邪。爹,咱现在发达了,老家的宅子田亩卖了,一次得了三万两银子·····””
孙传庭愣在原地。
却见孙世瑞往后一招手,立即跳出来两个道士,身披青衫,手持法尺法绳,步罡踏斗、奏表书符,围着孙督师一阵手舞足蹈,口念颂词。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孙传庭气得全身战栗,一把推开做法的道士,指着孙世瑞破口大骂:
“你这孽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你等着,等我面圣回来,家法伺候,在列祖列宗面前把你腿打断再说!”
王承恩努力忍住不笑,在旁不痛不痒的劝了一句,连忙催促孙传庭进宫,以皇帝的性情,现在估计已经在乾清宫来回踱步,等不耐烦了。
孙世瑞背对众人,递来一叠银票,王承恩没看是多少,立即揣到自己蟒袍袖子里。
“王公公请多担待,父亲入狱三年,三年不见他老人家了,好不容易父子相见,好歹给半个时辰,让我尽尽孝道。”
王承恩面露为难之色,沉吟片刻,长叹一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也就是王公子你这样的孝子了,换作是别人,咱家早让锦衣卫打杀出去了。半炷香,咱家担着天大的干系,圣上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快些罢,大孝子。”
王承恩说罢,便把头扭到一边,对着旁边一个还在看热闹的锦衣卫校官,大声怒道:
“沈炼!瞅啥瞅!还不带几个弟兄,把看热闹的闲人都赶走!他妈的镇抚司重地,是菜市场吗?叽叽喳喳,成何体统!”
沈炼举起绣春刀,指向两个蹦蹦跳跳还在做法事的道士,犹疑不决。
“王公公,这·····”
王承恩没好气道:“孙公子还在与孙督师畅叙父子之情,我朝以孝治天下,不得惊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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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就这样进宫吗?”
“孽子!你要气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