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鲤叹气:“我是不想认他,可是我母妃很爱他啊——虽然我也不知道爱什么。”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就怕是会被人听到一样。云鲤无奈说道:“你不知道,我母妃生前就在牵挂他,如果见他来坟前祭拜,也定然会高兴的。”
是吗?卫璋无所谓道:“行吧。”
后来,云鲤出宫,亲自带着晏九来了一趟小土坟。和她想的不一样,在听说这是贺婉清的坟墓时,晏九既没有哭,也没有多问一句话,他只是慢慢蹲下来,用手摸着那坟包,又站起来摸摸旁边的树,大致知道了周围的环境后,要她先回去,自己要在这里守一守。
云鲤不放心:“你一个人?”
晏九点头:“回去吧,我一个人陪陪她。”
云鲤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终究还是担心晏九,第二天便写信给卫璋,询问他怎么样了。然而卫璋却说,晏九一夜未归,并不知他如何情况
两人生怕晏九殉情,前后脚赶到京郊野山坡上。谁知,仅仅一天一夜过去,这里的情形已与之前大不相同,坟堆旁边的野草都被扒光,枯枝烂叶也都被修剪整齐,一块劈得光滑水润的木板立在坟前,应该是个无字碑。
晏九睡在坟堆旁边,手心脸上黑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徒手刨了一夜的土。他被两人过来的动静惊醒,第一反应先是摸了摸旁边的小土包,然后才站起来,询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云鲤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晏九,她躲到卫璋身后不吱声。
吃过卫璋带来的干粮和水后,晏九小心翼翼哄着云鲤说话,询问她,应该给贺婉清刻个什么碑文比较好。
云鲤不自在地说:“你想刻什么就刻什么吧,不过不太好刻我的名字,不然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云乃国姓,鲤是帝王姓名,若其母亡坟出现在这里,徒惹人猜疑。其实云鲤的意思是,晏九可以刻“吾妻之墓”之类的字样,谁知他沉吟片刻,以食指蓄力,在木板上刻出“贺氏女婉清之墓”。
沿袭母家姓氏、闺房之名,贺婉清生前遭逢各种不幸,死后却能干干净净回归本名而去了。
“就这样挺好的。”晏九很满意:“谁都配不上她,她这辈子,只有当贺小姐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晏九干脆就留在了这里,他甚至给自己搭了个小木屋,晴天出来修缮陵园,雨天坐在房中听雨。他偶尔也会下山处理暗卫营的事情,可不管忙到多晚,都会连夜上山陪伴着贺小姐的坟墓。
只不过,某日夜里下大雨,雷雨声打乱了他的方向。晏九看不见,耳朵也辨别不出风声,等他一路狼狈找到贺婉清的坟墓时,那块木板碑已经被劈得焦黑,碑上的文字都摸不清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大哭一场,直说自己又来晚了。然后,他将木板抱进屋里,摸索着在山间找出一块巨石,一言不发地开始磨石头。
等暗卫营的事情终于堆成山之后,卫璋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晏九似乎失踪很久了。
他独自寻上山去,这里已经大变样,木栏圈出一块干净整洁的墓地,坟堆旁边种满了花枝果树。晏九一个人坐在坟前,他佝偻着腰,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手中的一块大石头。
他很用力,每一次打磨都用尽全身的力气,食指上起了血泡,手心手背也被石头磨出了血。卫璋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为何不直接用内力劈开?”
听到他的声音吗,晏九停下手里的活,“望”向坟堆的方向。
“她不喜我动武,更讨厌我练武。”
“之前那块木板就是我用内力劈开刻字的,那日下山,我也动了武。她不喜欢,所以惊雷才会把墓碑劈焦,大雨才会让我迷失方向,借此提醒我,再练功动武,就会像十八年前一样,把她弄丢,再也寻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