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等他见识到了当今圣上的文化水平后,更是控制不住表情了。
“皇上!”
钟子阳的眼睛这辈子都没有瞪得这么大过:“笔迹代表一个人的风骨,谈吐更是代表一个人的人品!且不说要出口成章,您这字迹,是连十岁幼童也不如啊!”
云鲤缩了缩脖子:“请老师指教。”
她虽然字写得差,但胜在听话。钟子阳一下午都在暴跳如雷和无可奈何之间来回切换情绪,也难为他一个六旬老者,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也不知道身体是不是受得了。
一下午过去,老师和学生皆是精疲力尽。
临走前,钟子阳留下了许多家庭作业。云鲤表面恭恭敬敬答应,结果,还没等老师离开书房,就欢欣雀跃地甩掉笔,唤着宫女给自己捏肩捶背,活像是受了一下午罪。
钟子阳气愤地甩袖子走人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新帝年幼无知,性格又软弱可欺。唉,卫璋这阉狗找出这么个货色当皇帝,也是煞费苦心了!
唐巧本想将云鲤的书桌收拾干净,却被她叫苦连天地拉进寝宫伺候,只能临时吩咐了一个小宫女,让她将皇上的墨宝收拾妥当。
小宫女仔仔细细整理着书桌,等人都走后,她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折起来,藏在袖口里。
晚上,这张纸就被送到了卫璋的手里。
他抖开薄薄的宣纸,看着上面书写的一篇《云上燕赋》。
这篇文章不长,用词遣句也比较简单,是启蒙学子们必学的内容之一。这小皇帝都15岁了,还在练习六岁稚子应学的东西,也难怪钟子阳归家后,气得砸了两个盘子一个碗。
他看着纸上那一行行字,每个字体都写得绵软无力,一个个跟要散架似的,倒是和之前那封退位书的笔迹一模一样。
一个人,若是想要伪装笔迹很容易,但,想要一直保持一种笔迹,却很难。
看来,这一次,是自己多心了。
卫璋将纸还给线人,不再过问云鲤的学习一事了。
可他不在意这件事,有人在意。
三天后,钟子阳便称病告假,不想再给文盲小皇帝启蒙了。
云鲤乐得轻松,喜滋滋以为可以放假了。她吩咐小太监将躺椅移了出去,又铺了软垫,摆上瓜果,舒舒服服地享受午后的宁静。
卫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皇帝这副怡然自得的小模样。
已是入秋的季节了,可下午的阳光还是有些微热。小皇帝没穿袜子,赤着一双白嫩的脚,只用脚尖勾着鞋子,小腿一翘一翘的,将那坠着绒球的锦鞋甩来甩去。
呵,小昏君的气质,现在已经初具雏形了嘛。
卫璋站在门边,瞧着那小昏君张开嘴,任凭一旁的宫女将凉水沁过的水果送入口中。
他忍不住发话:“皇上这小日子过得倒是清闲。看来,臣果然不该给您请什么先生,合该送您一个清净。”
云鲤正在吐葡萄籽呢,冷不丁听到这瘟神的声音,一个不留神,一整颗圆溜溜的葡萄全滑进了她的嗓子!
小皇帝一下坐了起来,惊天动地咳起来,小脚一甩,那绒球鞋飞出去,正好砸在了卫璋脸上。
时间瞬间停滞了。
宫女太监们想跪,却又不知道往哪边先跪。
一边是万岁爷,一边是九千岁。这、这太难选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