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妆问道:“那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可以,万小姐请坐好。”
红衣点头应了一声,便撩了车帘出去,将困住马匹的绳索放下,驾车往那边赶去。
这里悄无声息,只有马车轮轱辘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道路上,而哒哒的马蹄声显得空廓而响亮。
门口一位老兵正要出来,看见了连忙过来接过马车:“刚要去找你们驾马车过来呢,你们就来了。”
红衣身姿敏捷地跳下马车,立在一旁撑开了一把油纸伞:“万小姐,可以出来了。”
万宝妆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起身出去。
可真冷啊,风中雨夹雪,刀一样地往脸上割去,她连忙扶着红衣伸过来的手,不甚熟练地走下马车。
“谢谢红衣,我自己来撑伞就好了。”
红衣不为所动:“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万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万宝妆只好笑一笑,谢过红衣才跟着她往里面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这群老兵点亮了屋里的油灯,或举着火把、或拿着灯笼、还有拿着火折子的人,来来回回地走动,收拾着残局。
那些老将们把昏睡着的人拎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米长的大刀,隐约可见上面滴落的红色血迹。
那些捆绑的人被粗鲁地扔在地上,有的贼人已经醒了,身上或多或少带点伤,蜷缩在地哀嚎着。
战容肃正站在院子中间,旁边一位老兵正在向他报告:“侯爷,领头的那位强盗头子已经被您一刀劈了,地上这位是人贩子那边的头目,人贩子和强匪一起作案,也是少见。”
万宝妆有些怵,快步走过去,看见那人挺拔如松地站在中间,雪水飘落在他身上,高大的身躯和周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紧张跳动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凌风!”
战容肃闻言回过头,皱着眉头走过去:“你怎么进来了。”
万宝妆讨巧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战容肃好像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他接过红衣手上的伞,撑在万宝妆头上:“罢了,孩子们还在后院,我带你过去吧。”
那老将还想说什么,红衣一把拖过去,嘴角带笑,眼睛却是冷冰冰的:“不要打扰到侯爷与万小姐。”
好不容易侯爷与万小姐有相处时间,你是想干嘛?
那名老兵背脊一寒,没敢喊住人。
轮到战容肃给自己撑伞,万宝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凌风,我自己来吧。”
战容肃将油纸伞举高了一些:“无事。”
“就一点点雨,我戴了帽子,可以不用撑伞的。”
“你身体刚好,不可大意。”
就在万宝妆还在和战容肃说话时,地上趴着的一位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取出鞋里的小刀,将身上的绳索割破了,突然起身举刀往她刺去。
战容肃眼神一凌,将万宝妆扯入怀里,以伞化剑将那贼人的小刀劈飞出去,挡住一刀,又将伞往前刺去,力度之大,直接刺入那贼人腹部,又从背后穿出。
“啊!!!!!!!!”
那贼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血泊里。
“侯爷!”
“大人!”
战容肃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过来:“无事,再仔细搜查这群贼人,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
“是!”
“是!”
这一次要扒光他们的衣服,丢在这天寒地冻的屋外,看他们还有没有武器藏起来!
万宝妆趴在青年的胸膛上,有些颤颤巍巍地问道:“好了吗?”
战容肃沉默了一小会:“嗯。”
万宝妆便想退出怀里,战容肃随即伸出宽厚的手掌,挡住她的眼睛:“往前走吧。”
战容肃的手掌并未碰到她的肌肤,将将能碰见她的鼻尖和不断煽动的睫毛,像是绵密的羽毛,轻轻在掌心拂过。
而万宝妆却毫无顾忌地伸手抓住眼前那双温暖的打手,指尖还有些打颤,她深深地吐了口气说道:“没关系。”
来到这个时代,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不是这个时候,那或许是将来的某一天,今日有友人相护,来日却不可知。
然后将他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拉了下来,眼前的白色慢慢染上血色,看到那个倒在血泊里几乎没有呼吸的人,她反而什么也想不了了,心绪倒是有些莫名的冷静。
“凌风,他是......死了吗?”
“嗯。”
万宝妆听到这个回答,不可控制地紧握住战容肃的手。
感受到手掌的力度,战容肃迟疑了片刻,手指轻微地动了动,却又克制住了。
他犹豫地开口:“他本就是山间的强盗土匪,手上也沾染了不少性命,如今又与城里的流氓、人贩子混在一起.......”
万宝妆咬了咬下唇内侧,有些紧张地说道:“我知道,他们该杀,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有些不适应。”
即使是在千年后的时代,人贩子也是不可饶恕的,多少人谈到他们便用最恶狠狠的语气唾弃他们,都恨得咬牙切齿,十分厌恶这群丧尽天良的人贩子。
因为对于一个人贩子来说,一个孩子可能只是他们用来换钱的商品而已,但是对于这个家庭而言,便是血肉分离的痛苦,多少人的家会从此便支离破碎,分散离场。
万宝妆抬头,笑了笑:“我们进去找小宝吧。”
纵然此处刀光剑影,满地哀嚎,我仍追寻下一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