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注定有所交集,芦音与闻卓也前些日子刚被钟谙救下,这次非常凑巧,两人一起被分到了八措峰。
按他二人最初的能想法,入竹璞真君的均天峰是最好的打算。哪怕不能被收为亲传,均天峰剑修云集个个出类拔萃,在这样的环境是极利于剑修成长的。
结果最后阴差阳错分到了八措峰,其他内门弟子还十分羡慕他们。
此时剑坪外的小道上,忽有一道人影匆匆掠过,身法轻灵又眼熟,闻卓望去一眼,当即便出了神。
他旁边与他一道入峰的新弟子撞了他一下,一脸调笑意味。收徒大会那日,这人离得远,完全没认出当时就坐在几个真君边上的钟谙。
“你小子,好大胆,居然对着师叔也能看迷了眼,别想了,人家再美也是筑基期的师叔,再瞄小心挨骂!”
闻卓也默不作声,芦音脸色一变,解释道,“师兄莫要胡说,这八措峰的筑基期师叔,又是一身银裙的,除了那位亲传,还有谁?”
“啊……是那灾星啊……”
刚刚领着他们练剑的两个师兄也看到了钟谙,他们凑在一起,偷偷说起了钟谙的“光荣事迹”,同样是骂她,却是完全不同版本。在这两人口中,钟谙成了更过分更恶毒的人。
闻卓也听着心中不大舒服,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在月光下翻飞的银裙,那个脚踩火龙,猫一样神秘的少女,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会那般不堪。
少年猛地站了起来,在身边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提着剑反反复复地武着那一套剑法。
翌日,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内门弟子,按照门中惯例前去问道峰学宗门的基础剑法与术法。
这是外门弟子羡慕不来的待遇,来讲学的通常都是经验丰富,金丹以上的长老,足以看出门中对内门弟子的重视。
众人正入学堂,行至一半,忽闻三声钟鸣。
“铛!铛!铛!”
钟声空谷幽远,在内门十三峰久久回响,徘徊不去。
“有人要进剑冢!”
“剑冢要开了!!”
“又是谁闯过了心塔三试?!”
问道峰内的学堂里,所有的弟子都躁动不安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反正再没了心思听今日的功课。
甚至有胆子大的,嬉皮笑脸问今天讲道的长老,“刘真人!放我们去看看吧!”
“是啊真人!我们也想去见识见识!”
“对!说不定还有所感悟呢!”
刘长老脾气好,所以才有弟子大胆问他。闻言他轻抚长须,淡淡一笑,“你们这些皮猴,见识是小,看热闹是大吧!罢了,我留得住你们的身子,也管不住你们心思。去吧,你们修为尚浅,万不可靠得太近。”
众弟子欢呼一声,成群结伴往剑冢涌去。
却说今日的课程,沐槿、闻卓也与林渡恰好分到了一起,三人都是八措峰记名弟子,平日往来不多,来学功法时为了方便,都是同进同出。
闻卓也不明所以,他对热闹没兴趣,正要回峰,林渡却喊住了他,想跟着凑热闹。闻卓也一人回去,万一管事问起来,怪罪他们另外两人怎么办?
这种事当然要拉别人一起下水。
沐槿也有些好奇,去的路上让林渡抓了个早一年入内门的师兄打听。
“师兄!你们去看什么热闹呢?”
“新来的吧?”那师兄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对着这三个半大少年倒也是好脾气,耐着性子解释,“剑冢要开了。听过我们门中的剑冢吧,就在内门十三峰围着最中间的飘渺峰顶。”
“那座山头全是雾啥也看不清的峰?”
“对,就那。剑冢是云池仙门历代前辈配剑的安息之地,前辈们战死或者飞升之后,他们的剑就会回到剑冢。等待着有缘人出现,带着他们重现天日。”
“前辈的配剑?那岂不都是宝贝!”林渡眼睛一亮,“我也要进去拿剑!”
沐槿最近正爱学话本子里风流倜傥的世家少年,成天拿着把折扇摇着,闻言好笑地敲了敲林渡的头。
“呆啊,要是这么好进,剑冢门口不排队排到外边儿山门!”
“哦对。”
“没错,”那师兄赞同地看了沐槿一眼,补充道,“要进剑冢必须先闯过主峰上的心塔三试。新塔三试分别为试心、试道、试剑,三者缺一不可,只有通过了心塔三试,才有资格进剑冢。”
“听着就很难……”林渡瞬间就委靡了。
“这点你倒是没说错,能过心塔三试的弟子百里挑一,好多人第一关试心就被踢出来了。”师兄笑笑,招呼他们加快脚步,“快走吧,这么多人,再不去我们啥也见不着了。”
闻卓也本没多大兴趣,一听这师叔说完,却又激起了好奇。试问哪个剑修不是爱剑如命,一把好剑,就是剑修最亲密的伴侣。
他跟着另外两人一道朝飘渺峰跑去。
内门十三峰成不规则圆形,它们全都默契地围绕着一座不见峰顶的怪异山峰,此峰高耸入云,拔地而起,且不与任何山峰相连。峰上云雾环绕,不见其模样,这便是飘渺峰。若要上山,是没有寻常道路可走的,唯有峰山放下的一条锁链,连接于心塔塔顶。
通过心塔三试的弟子,可以通过这条锁链,去往峰顶剑冢。
此时的心塔塔顶,少女一身红裙,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团生机勃勃热情燃烧的火焰。秀丽的鹅蛋脸清新脱俗,大风勾勒出她婀娜却单薄的身影,立于锁链之上稳如泰山。
“是钟师叔!”林渡进内门后是见过这位师叔的,她作为亲传弟子立在师父定渊真君身边,一身红衣似火,长得漂亮又能力出众的女弟子,让人移不开眼,“钟熙钟师叔!”
带他们来的师兄感叹,“这是钟师叔第三次进剑冢了吧,前两次似乎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剑,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希望钟师叔这么好的人,可以如愿以偿。”
“什么?三次?”沐槿诧异地问,“这么说,她通过了三次心塔?”
“没错!”那位师兄向往地看着红衣倩影,眼中是仰慕与佩服,“钟师叔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弟子……”
不对,钟师叔算不得最出色,她如今被众人夸赞的一切皆是因为,更优秀的人已经死了。
闻卓也忍不住这么想,抬头看塔上的少女,想到了另一个被众人咒骂讥讽的银色身影,心中复杂。
钟声响起的时候,钟谙正在洞府外练剑,她看着远处隐在云中的飘渺峰,心中若有所思。乌全小声提醒她,“师叔,听说是钟师叔,她又通过心塔三试了……”
“嗯,”钟谙低声应了一句。
挽了个剑花,直指与她对剑的道童,呵道:“再来!”
乌全只觉得右手发酸,心中暗骂,到底谁说的钟谙师叔是练剑废材,这几日她学剑进步飞快,单比招式,自己这个跟在真君身边看了十年剑法的人,都快打不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