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向氏说话条理清晰,情绪反应正常,怎么看都不像啊。
这渣滓怎么跟他爹一个德性?上来就给人按个精神病?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都一路货色!
看着向氏瞪大的眼,眼里的愤恨与凄楚,她这怒火就有些压不住了。
“遇事不决便是癔症,啧啧……”
她语言越发刻薄了起来,“我倒不知大公子竟还精通医术,连癔症这种病都能随意下决断。”
毕舒冷笑,“我自是不懂,但请了大夫都这么说。”
“那是哪个大夫呢?”
左林本想说话,可见女儿字字句句都问在了点子上,且毕新也未开口,便觉让女儿跟这个小辈交流下也好。
“玉春堂的王大夫。”
“就这一个大夫吗?”
左玉步步紧逼,“还有其他大夫吗?”
“还,还有妙手堂的林大夫!”
“还有呢?”
“你问这多作甚?!我毕家请几个大夫还要向你交代吗?”
“靖国公为国捐躯,他的后裔若是病了,世人自是要关爱的。怎么?”
左玉冷笑了声,“大公子竟不许我等普通人关心照顾忠烈后裔吗?”
“真是没家教。”
毕舒冷哼着,心里也是有些诧异。
他见过好多女子,无不被他的才华、容貌、家世给倾倒。可这左家小姑娘怎么回事?牙尖嘴利的,都不像这个世界的女子。
“父母皆在此,你一个小辈插嘴说话像什么话?”
“呵呵。”
左玉笑了笑,“你父亲还没说话,你却跑出来质问我,像什么话?”
“你!”
“大公子,斗气的话就少说吧。”
左玉冷声道:“既事涉靖国公,那便无小事。你说向氏癔症,请大夫瞧过,那便将那几个大夫请来问话。大公子,七出之条里面,身有恶疾便可休之。癔症之疾可不能随便给一个女子按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众人一惊,纷纷望向毕舒。
人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将癔症这个病按在向氏头上是有多恶毒。
一些跟着父兄前来吃席,本有些仰慕毕舒才华的少女们也不由自主地握起拳头,只觉跟吃了苍蝇一样,感到阵阵恶心。
这毕家父子,好狠毒!
毕新觉得自己儿子忽然开窍有了文采是好事,可这会儿又觉他还是没有文采好。人听多了表扬便会张扬,不骄不躁、不矜不伐等好的品质会在一声声赞扬中消退。
眼前的儿子开窍了,但并不一定是好事。
毕新垂下眼,知今日事躲不过。但若是能将向氏癔症坐实,倒也能将事揭过去。届时,自己再延请名医,好好“医治”向氏,不提休妻之事,舆论自会转变。
想到这里,他便道:“向氏确有癔症,只是有癔症之人皆不自知。”
他看向左玉,意味声长地道:“左家大千金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是靖国公唯一留存的血脉,事涉忠烈,自不可马虎对待。”
他举手作揖,“今日本想请大家来同沾小儿喜气,未曾想会发生这等事,老夫先给诸位赔个不是,还请诸位等一等,老夫这便命人将几位替大媳医治的大夫请来。”
左玉心里一惊,心说,他这有权有势的,要来个暗箱操作还不简单?若向氏真被他们按上了癔症的名头,自己岂不是害人了?
左玉暗恼。
自己大意了。虽然请人过来对峙可能可以揭穿谎言,但是这可是古代,是民皆畏官的时代。自己这一招不但不能帮向氏,还可能害了她!
怎么办?
瘫坐在地上的向氏不知何时起了身,她走到左玉跟前,福身行礼,“左家妹妹,今日能得你一句仗义执言,淑兰死而无憾。”
她含着眼泪,“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意我这个孤女的,这便足够了。”
她说罢便是转身,冲人高喊道:“与其被羞辱,不如一死,但留清白在人间!”
说罢,便是冲向台阶,朝门口的石狮上撞去!
“哎哟!”
一声倒吸着凉气的惊呼声响起,随即便传来咒骂,“你这人怎么回事?别人成亲,你跑别人家门口撞石狮自杀?哎哟,疼死小爷了,你这是真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