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花举起来,左看右看,“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阿哥说:“难看。我之后送你好看的。”
林芙故意反问:“难看吗?”
“……”大阿哥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怕她生气,便缓和道:“还好。”
林芙便笑着说:“我也觉得挺好的。”
大阿哥:“……你喜欢便好。”
顿了顿,他克制不住地问:“你是喜欢花,还是喜欢……”送花的人?
林芙困惑地看着他,“不是喜欢花还能喜欢什么?喜欢——”
她骤然收声,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脱口而出般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太监!?”
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大了点,下意识地抬手,细白的手指抵在唇上。
大阿哥却抿唇笑了,眼中也含着笑意。
他道:“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太监。”
“也不是……”林芙蹙着眉,握紧手中的花枝,一副说错了话的后悔模样。可怜兮兮的。
大阿哥有点心疼,温声哄她:“没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林芙还是解释道:“我不是说他们不值得被喜欢,我的意思是,我和小安,我们只是朋友,您、您不要误会。”
睫羽不安地扇动着,弄得大阿哥的心一片柔软。
大阿哥:“不会。你说我便信,不会再误会了。”
将人安抚好后,大阿哥便把之前同皇后商议的内容全讲给了林芙听,最后很认真地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其他的女人,以后,等我当上皇帝,也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皇后,我唯一的妻子。”
林芙像是有些听懵了,愣愣地重复:“唯一的,妻子?”
“对。”大阿哥说道:“到时候等时局大致稳定了,我便遣散后宫。我是皇帝,你是皇后,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
他抬起手,慢慢地往前,握住了林芙的手,随即缓缓握紧。
他唇边带着笑说:“阿芙,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大阿哥把一切都描述得很美好,但这些对于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来说,比话本子里的故事还要来得离奇。
高高在上的皇子,一生只她一人。以后做了皇帝,还会为她遣散后宫,尊她为皇后?
这可真是连梦都不敢这么梦的啊!
于是林芙神情有些恍然地婉拒了:“多谢大阿哥厚爱,只是奴婢身份卑微,配不上您的这份…情谊。”
大阿哥也有所预料。但他来只是想把这件事,把自己的心意说给林芙听,至于她接不接受,并非他一定要即刻完成的事。
他会一直对她好,追求她,让她相信他、喜欢他。
因为自己喜欢这一个人,所以明白,喜欢,可以让一个淡泊冷漠之人去争权夺势,也能让举棋不定的人变得勇敢无畏。
他不需要林芙为了他们的感情去冲锋陷阵、劈斩荆棘,这些都是他要去做的。他只需要她能够坚定的回应他、看着他,便足以。
“你配得上。”大阿哥很认真、诚挚地说:“你配得上世间所有的美好。”
林芙抿着唇,没说话。
大阿哥:“我知你此刻必是不信我,或许也不愿意嫁给我,都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林芙突然有些好奇,便问他:“若是你证明了一切,我也还是不愿呢?”
大阿哥注意到了她的用词变化,但没在意,反倒欣喜。他回答道:“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他唇边噙着笑,寒星般的眸却有些沉。
林芙看得出来,他在撒谎。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大阿哥看出林芙此刻心神不定后,便告辞离开了。
走之前他还看了眼被林芙拿在手里的花,目光很冷,还有着嫉妒,甚至是…羡慕。
相隔片刻,林芙也从假山后出来。
她淡淡地瞥向左侧,视线下落,落到了假山旁草丛里的几点红色上。
有极淡的血腥味。是血,很新鲜。
有谁曾站在那里,受了伤,几滴血捂不住地从伤口里落下来。
林芙翘了翘嘴角,迈步离开。
第二天再见到赵安良时,林芙注意到他手上有伤,很关切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伤着了?”
赵安良看着她,止不住地朝她露出笑,眼睛里却一片暗淡。像是自嘲的苦涩,又像是委屈的难过。
但他还是对她说:“没事,我昨天不小心摔倒了,手在地上伤了下,不碍事。”
林芙却拦下了他想要伸进水盆里的手,用不容拒绝地语气对他说:“你去休息,我来。”
这天,所有的活林芙都替他包下了,赵安良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但他没怎么感到开心,反而更失落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林芙面前的形象,不仅是个没种的太监,还是个会走路摔跤的废物。
赵安良故意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但无论怎么骂,都磨灭不掉自己小心藏着的那份无望的爱恋。
——他是卑劣的野狗,明知自身的脏污,却仍妄想要将一只皮毛雪白漂亮的家宠叼着后颈,压到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