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作为皇后的陪嫁丫头,早早被皇后收作义妹,虽然在宫中还是奴仆,但地位早已尊贵了许些。
让婉儿入主慕家祖籍,婉儿将来并不会以奴婢的身份出嫁,作为皇后的亲妹,还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的可能。
婉儿眼角泪光点点,对于眼前女子是无尽感激,从小就与小姐一同长大,小姐是众人捧着的明珠,自己是服侍的人,但是小姐本人并没有将她和言欢当做普通的奴仆,而是当做妹妹来。
慕玘原本有一双生妹妹,却早早夭折,当时小姐已经七岁,妹妹骤然离开,十分伤心难过。
而这个时候,老爷把她和言欢带进府里,从此服侍小姐,因为年纪相仿,现在三人成了彼此最照应的,她和言欢也早已把小姐当成了亲人,自己小小姐一岁,而言欢长小姐三岁,彼此也是最投机的。
婉儿郑重道:“小姐,婉儿和言欢无以为报。小姐入宫为后,步步为营,本就辛苦,我们不愿小姐独自承担,我和言欢早就私下里说好,我们都要陪着您一起度过深不见底的日子。”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这个地方是深不见底的,我既将你们视作姐妹,便不愿意你们因为一世陪着我,无端端放弃追求生活的权利。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婉儿和言欢这样尽心待自己,不论发生过什么,她们都是陪在她身边的。
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给她们安排好去处,不能辜负着这样好的女子。
婉儿见慕玘如此郑重,便不再多言,重重点头表示感激。
听闻茹花台失了火时,慕玘正在床榻上小憩。
如今正是秋季,秋高气爽却也十分干燥,不知何处的一点火苗窜到了茹花台。
茹花台长久失修,便也被这场火烧得重了。
比起半年前的鸳鸯宫失火,却算是一点都没留下。
众人在尽力灭火后,才赶来向皇后禀报。
慕玘有些惊讶,匆忙起身,和婉儿出门去。
慕玘路走到一半,却被很久不见的邓莞拦住了去路。“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她的身后,是安卿儿和方流苏,和一位眼生的女子。
她一下要应付这么多人,有些不悦,又担心着茹花台,却又耐着性子,叫她起来,“好久不见,莞妹妹的礼数是最忘不得的。”
方流苏脸上一阵尴尬。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俯下向皇后行礼,只有她悠悠站着,确实不合礼数。
她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宝林而已。
于是她笑着躬身:“臣妾失仪了,娘娘万福金安。”
“你们都起来吧,许久未见,不需如此客气。”
安卿儿起来,道,“臣妾许久不见皇后娘娘,十分牵念呢,娘娘身上还好吗?”
“本宫安好,叫妹妹们挂念了。”
慕玘虽不习惯这样的客套,但是在这些人面前,却一定是十分威仪的。
安卿儿微笑,将身旁静静站着的女子拖出来,“这是陈小仪,妹妹身上一直不好,所以自进宫以后没有向您请安,。”
慕玘回过神来,原来就是那位宫里传言比自己身体还不好的陈媛。
也是朝堂上德高望重的陈相的女儿。
因为一直体弱,第一天入主宫宇后,就没有踏出宫门半步,似乎已经成为了冷宫的一员,皇上从未提起。
自己事多,也没有照顾过来。
她的生活简单拮据,但也因为陈老的缘故,也算是过的安稳。
慕玘这才记起来,自己其实是要早些去照顾陈媛的。
她的母家在朝廷上是皇上的肱股之臣,然而他家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早早的入了宫,还有一个,好像要被选着给静阳公主作媵侍远嫁他国。
她心里一酸,眼光温和的看向她,她一双眉目清澈,却又是先天气血不足,面色发白,让人看了不免唏嘘,这样容貌的女子,只是心疼了她的药草缠身。
陈媛见皇后看向自己,再径自恭敬行礼。
方才走的多了些,使她的声音多了几分急促,“臣妾病痛缠身,恐染及娘娘凤体,所以未向娘娘请安行礼,臣妾有罪,还望娘娘责罚。”
“本宫也是一身的病痛,哪里就是罪过了。”慕玘早听说陈家女儿才华横溢,如今见她温婉模样,到还算是喜欢。
腹有诗书气自华,今陈园乖巧懂事,虽然是气血不足,但很有韵味,慕玘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秋蝉绵绵,让人难免听了有伤秋之意。”邓菀一开口,方流苏久露出厌恶神色来。
方流苏从来都不喜欢诗书,自然也不喜欢皇后和陈媛那样的人。
整个宫里,只有皇后和陈媛的宫中的书架上,摆满了书。
方流苏从小不屑满嘴诗书的人,认为他们太过虚伪。
如今后宫都说皇后娘娘才华横溢,很是端庄温柔。
她本就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喜欢跟皇后一个爱好的陈媛。
慕玘也不说什么,心下渐渐平和,一行人寒暄后一时无话,坐在御花园的桌椅边无言,便微笑着将目光转移话题到渐渐响起来的蝉鸣上。
接近黄昏,蝉声只会越来越多。
安卿儿微笑,“莞妹妹这样懂事的人,哪里会无端端的伤春悲秋呢,这蝉声,本宫听起来就十分好听,总是慢慢长日里动听的小曲儿。哪里比得启贵宫那儿的蝉,只会一个劲给主人唱些不切合实际的曲儿,庄生梦蝶,可不知启贵宫的所有秋蝉是否都是梦里的蝴蝶变的呢?”
安卿儿虽和宫嫔一样没有受到帝王宠幸,但她却在后宫里处处立威,风生水起,现在是唯一能和方流苏抗衡的人。
慕玘心底冷笑,安卿儿和方流苏是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但还是笑语盈盈,“哪里是什么伤春悲秋,都是有心的人有心添加的罢了,妹妹如此聪慧,又为何在这方面多费唇舌。”
邓莞听皇后如此,明着是说伤春悲秋不可取,却也是为她解了围。
便大着胆子嗤一眼方流苏,还算是恭敬的回安卿儿:“启贵宫的是贵妃,贵人是不该随意说贵妃坏话的,贵人是宫里的宠妃,更应该懂得分寸。”
安卿儿也不恼,只是悠悠看一眼邓莞义愤填膺,化作一丝妖艳的笑容,转向皇后,“小仪这话说得怪了,本宫只是小小的贵人,哪里敢自称宠妃呢。”
似乎是邓莞说错了话没有了分寸。
安卿儿确实是聪慧的人。
“晴空一片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陈妹妹以为如何?”
慕玘装作没有听到刚才身边两个女子的话语之间,唇枪舌战似乎并没有发生一般,微笑着看向听着蝉鸣有些入迷的女子,她似乎很喜欢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