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慕玘不喜欢衣衫首饰,一是家中不缺,二是她不在这些上用工夫,平时也都是不施脂粉的,只有进宫赴宴才装点自己。
但,他也是见过平时的她的。
她进宫,甚至就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木盒,衣衫都少。
他回过神来。
“皇后字迹自成一家,很有特色。”
魏安辰见慕玘伤感,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却不想看见她不欢喜。
她脸色不好,便不再说,帮她收起纸张笔墨,“多歇着吧。”
“恩。”
慕玘回过神来,咧开笑容。
魏安辰随她走到窗前,明亮的月光洒进来,他侧身看见佳人素净的脸庞,心神荡漾,自然牵起她的手来,俯身就要吻她。
慕玘用另一只手挡住,“臣妾身上不爽,还请皇上见解。”
魏安辰猛然明白自己的行为,是惊着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害怕自己欲行周公之礼,他一笑,“我知道你的身孕,也不会叫你为难。”
他是不想强迫她的。
纵然,他很想念她。
慕玘不会明白,魏安辰这些天留在听雨阁,并没有打破对慕玘的承诺,“何况我,从来不会背叛你的。”
慕玘明眸一动
这些天皇帝的行为,慕玘依然从夏公公嘴中了解了。
她只当是皇后不在宫里,皇帝未免后宫生事,才干脆留宿听雨阁。
她一定是明白的,只是别人说了不算,一定要看她的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慕玘淡淡道:“皇上说的,慕玘明白。”
“你明明知道的,我就这样让你想要逃离吗?”魏安辰看着慕玘的眼眸,因为方才的话多了不同的情绪。
可只有一瞬间,然后消失殆尽。
她竟这样懂得掩藏自己的心绪。
还是根本就不甚在意。
慕玘没有想延续这个话题,“时间不早了,皇上早些去沐浴吧。”
魏安辰很想问出点什么,但是慕玘这样,他不忍心。
虽然他不喜欢慕玘的平静如水。
他叹一口气,“朕先陪你看看书。”
慕玘听身边的人改了称呼,也不奇怪,点头伸出手去替他褪下身上的明黄色外衫。“皇上身上怎地一个香囊都没有?”
她很是奇怪他腰上的挂坠,只有玉坠子。
“若是可以,皇后替朕亲自做一个吧。”
见她不经意的问,魏安辰仿佛不经意回着。他抓起她的双手,紧紧不肯放开。
“其实多年以前,我就想过与你生活的场景。我也曾因为命运不由得自己反抗过,但是后来我慢慢定下心,甚至是越来越欢喜。”
其实今夜,他心神不定,早日出宫来见她,只是因为慕玘查到了关于先皇后宫的一些事,他无端有些害怕。
而且沈晖来报,慕玘的孩子保不了多久。
甚至,慕玘不愿让他知晓。
还是他逼迫之下说的。
想来也是可笑,沈晖竟然如此重视慕玘,视作阿姐。
他们沈家兄弟,对于她还真是不同。
虽然知晓慕玘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是确实害怕她再也不会敞开心扉,于是想,自己说。
“我知道你最近听到了一些消息,你应该在怪我无情。”
她不会知道,被父皇困在东宫的这六年,他除了尽心尽力为父皇办事,所有闲暇时光无不都是在思念着,这个从小到大都被他牵念的人。
心心念念为一人而已,两年前她母亲去世,他很想走出宫去到她府中看看她,陪着她,看一眼也好。但是他终究没有向父皇请求。
父皇告诫他,作为储君,万万不敢用情,有了情意,就有了摆脱不掉的软肋,越是这个女子最无助的时候,他越是不能够走近。
帝王是最理所应当无情之人。
可他终究还是被她占去了所有情意。
你挽指做蝴蝶从窗框上飞起,飞过我指尖和眉宇。
款款深情,就像庄生入梦遇到的蝴蝶。
是蝴蝶在他的梦里偶然飞过,他不顾一切想要撞进有她的梦里,或者拉着这只蝴蝶不肯走。
他的梦里从前只有他自己,他一跌跌撞撞,无畏无惧,也许就一直孑然下去。但是她既然存在着,他就不打算让她轻易的离开。
“众生所约,永结为好。如卿,你要相信,你想要的平凡情意,我可以给你。”一生一世,如此念牵。
慕玘心底掀起波澜,这一生,她本就当做无情无义来过的。
若是不是皇宫内的事情,该有多好。
“有些事,皇上不要说出来比较好。”慕玘淡淡道。
“宁愿要让你知道。”魏安辰打算放开她的手,“来日方长,我从来都不急。”
他静下来,“孩子没有的事,你打算如何给后宫知晓?”
慕玘轻轻将手抽出来,眼底平静,“自然是,看看谁一头撞上来,背了黑锅。”
只是,慕玘如今,不想思考太多。
她甚至将自己看作连孩子都能利用的心狠之人。
她甚至都把子川放进了心底最深处。
她要做的事,是保护好每一个人,是翻天覆地。
她已然知晓,母亲是惨死宫中的孤魂,父亲当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在祁国的军队被除了名。
一夕之间的变故,来自皇家,她若想报仇,若是想保着她在意的人的平安,必须牺牲掉自己。
曾经的每一个人,都他们入了慕玘的梦里。
慕玘心神恍惚,却也只能一步步来。现在在慕玘身边的是魏安辰,他对自己的与众不同也从不掩饰,很多事都是超过了帝后身份的。
魏安辰,是明君,而且博学才干方面,就算放在一个普通的男子身上,也是非同一般的优异。
但是他拉自己进后宫的。
后宫里所有女人,只因获得帝王的一点不同,就足以在宫中立足,因此一点点消磨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变得面目可憎,变得歹毒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