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渐渐亮了起来,沈则和魏玄风慢慢进来。
皇帝宴请他膳。
毕竟下午在宫里,谈论正事。
原本六王还有些疑惑,皇兄为何要打发沈则到自己宫里去。
原来是,叫了皇后啊。
魏玄风想至此,微微一笑,和沈则交换了眼神。
沈则看在眼里,上前作揖,“皇上,娘娘,天色将晚,不如我和王爷先行离开?”
慕玘不知道沈则和魏玄风也会来,只是想着他们也许有要事相商议,便躬身行礼:“既如此,臣妾就先走了。”
“你等一下,用完膳再走。”
魏安辰见慕玘要走,本想伸手去拦,到底还是没有。
夏公公不敢言语,但是看皇上黑脸,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让这两位主子的关系缓和一些。
“娘娘,您就和皇上将军,王爷用个膳吧,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才好呢。何况外头冷了,您受了风寒可不好。”
小夏子说话风趣,他敢在皇上面前说出来,只因皇上的心理都被小夏子琢磨的透彻,不会让人尴尬,因此才最受皇帝的信赖。
魏玄风听着,心中已然明白皇兄心意,看来,娘娘今夜是要留宿此处了。
他忽而觉得
慕玘听着,微笑,再看身旁的沈则,自己与他,确实很久不见。
“既如此,多谢皇上了。”
慕玘不再推辞,就近坐于他身侧。
四个人的晚膳,不算沉默,六王爷很会调动气氛,你来我往,也不像君臣的晚膳,倒像是多年都没有了的。
沈则看着菜色,都是慕玘爱吃的。
他恍然,好像看到了什么。
关心则乱,再冷若冰霜的人,都会化作绕指柔,何况他从来不是真正冷面之人。
沈则看在眼里,不禁微笑。
多年如一,不管她是否转过身来,这份情意,只能越来越浓。
她吃得少,只是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安静坐着,知晓这几人说的是前朝的事,也没有很仔细听。
只是思绪越来越混乱,她竟然在想方才的那幅画。
画上的女子,是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宫宴上,她穿着皇宫里面送出来的衣服,但不是很喜欢衣服的颜色,脸上也没有笑颜。
她还记得是她第一次见到子川的场景。
出门就碰到了子川,她与他同行,因为衣服颜色,两人还进行异常激烈的辩论。
“小姐觉着如此素雅,能够在宴会上获得别人赞赏吗?”
洛子川其实有些惊艳,这个小丫头,是慕家的长女,是姑母的女儿,只听说她从小金尊玉贵,十分喜爱繁花似锦的颜色。
能够在宴会之上故意如此装扮,怕也是个想要引起别人关注的。
因此一开始,很是看不上。
“我穿什么要你管。”
慕玘脾气直爽,一眼就看出洛子川眼底的嫌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花枝招展引起注意的。”
洛子川那天穿着宝蓝色圆袍,十分显眼,说出来的话又如此刻薄,像极了话本里狡猾的狐狸。
“呵,原来小姐还知道啊。”
两人一来二去的,到了宫殿门口,慕玘愤愤走上前,将洛子川甩到身后。
慕玘带着皱眉和不悦到了宴会上,父亲母亲都拿这个任性的掌上明珠很没有办法,于是期间,让她先在宫里转转然后再回去,那个时候,她转悠着在御花园见到了魏安辰。
她一身白衫,自己很不喜欢素色,尤其是什么点缀都没有,只在双袖之间绣上了木兰花,裙摆微微翘起,让她很不舒服。
而她眼前的太子,也是一身洁白衣衫。
她微微皱眉,本就不愿意单独见宫里的人,方才还与人大吵一架,但还是对他微笑行礼,“慕玘参见太子。”
魏安辰轻轻点头,让着她起来,“今日穿着甚好。”
慕玘轻轻微笑,看一眼自己,“跟太子的颜色相仿呢。”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穿。”
慕玘微愕,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太子送的。
她的印象里,太子是冷淡的人。“多谢太子。”
她尽力扯开微笑,要不是这件衣衫,也许今日就不会这样心情不好了。
“只是觉着这衣服适合你,偶尔看到,便送出来了。”魏安辰冷冷的说着,却是在冷嘲热讽那些争奇斗艳的女人,后宫的妃嫔,和王孙大臣的女眷,都是为了引起皇上或者是其他单身臣子王爷的欣赏。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气质若是没有,一切都无用。
而慕玘,最是适合了。
“我也不适合。”慕玘说的太快,终究是忍不住皱了眉,“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魏安辰已十四,身高比慕玘高出一个头。
慕玘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与他,那时就不相像。
慕玘再回想起画上内容,竟然是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慕玘颇爱诗书,这首凤求凰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可歌可泣。
后来,白头吟可是让所有人失望了。
就像当年,子川是何其明亮的少年。
“皇后对寒毒,如何看?”
魏安辰轻咳一声,将慕玘的思绪拉回来。
魏安辰私下里派人查过寒毒,也知道是安卿儿所为。
后妃失德需要严惩,但是大势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不能动她。
慕玘换过神色,“皇上做主就是了。”
魏玄风看着慕玘,她果真惜字如金。
原来是全都了解了,将事托与皇兄,不失为一个最好的选择。
魏安辰看着她前面没有再用过的菜,悠悠道:“将这些撤了吧。”
众人走近收拾,不敢言语。
沈则和六王见此,也起身告退。
皇上,臣妾想请求皇上一件事。”
魏安辰忽视她眼底的冰凉:“你说。”
“臣妾听闻,簧朝大乱,于祁国安稳不利。”慕玘头头是道,想将出宫的事情最后说出来。
“朕知道。”魏安辰的面色立刻下拉,语气也慢慢冰凉。只是尽力克制自己的力道和气性。“你是想出宫去。”
慕玘看着他的神色,没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一脸平静清冷。
魏安辰到底受不住近在咫尺的凉意,叹一口气,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往身侧的位子走。“或许,你想去看看你嫂嫂。”
只不过是一个丈夫,随口问问自家妻子与是否想回家罢了。
他不敢多想,觉得慕玘是想回去照顾谁。
她平静下心神:“是。”
魏安辰有些怀疑。
按照他掌握的信息,洛家两兄弟,都在慕府,而且其中一个,如今重病不起。
“你兄长如今事多,你去照拂嫂嫂,也是人之常情。”
慕玘怔于他的回答。“皇上同意臣妾出宫?”
“自然,你担心你那个妹妹。”
魏安辰知晓慕玘家中的情况,之前,就因为这个干女儿,引了不少风波。
如今此女蓦然出现,定然是不利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