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玘站起来回到书桌,“她一回来看到萧姐姐的肚子,定是最不甘的。”
慕玘不想多言,今夜,还有事情未办。
“随我出门去吧,在皇上回来前,我们去看看。”
夜晚凉风习习,慕玘拗不过言欢和婉儿,披上了厚厚的斗篷。
宫里人影寂静,都躲在各自的寝宫里不愿意出门。
只有屋檐上的寒鸦,叫声凄厉,她实在是觉得,这宫里的夜,比之于白天,太过凄凉了些。
她走近花蕊阁,荒草凄凄,如此模样,到叫她将此和太子府的那个地方连了起来。
当日早朝,暗查王爷谋反的折子上报于圣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几个月来各部详查的结果,桩桩件件都指着安家和潘家。
不过,是只限于帝王看到内容的奏报。
事实显而易见,确实是安家和潘家合起伙来扳倒慕相。
慕相与先皇最为交好,潘安两家不过是投机取巧。
慕家与皇家关系太甚,很多人都在皇家各个部门担当不小的官职,皇家从来谨慎,也不得不多了一分防备和戒心。
他依稀记得谋反当天,正是花兮贵妃去世,父皇本就心情不好,当场呵斥了想要进宫为贵妃吊唁的慕相。
当晚就颁发圣旨叫慕家家破人亡。
明明是,一起走过来的人,终究是因为君臣有别,君王终究是疑心太重了。
“如此一来,倒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了。”魏安辰见朝堂上无人敢发言,便知晓朝中权力倾轧,无人敢出来附议。
也罢,来日方长。
魏安辰留下了几人,下朝回到听雨阁中。
边境不稳,皇帝在去年年底派遣沈则将军上阵杀敌,极力抗击袭击者,一连两月,边疆大捷频频传来,如今大胜。
将军如今战功赫赫,沈家更加无人能敌。
似乎,太后的势力,又大了些。
当日下午,沈则没有回府邸,被皇上留在了宫里,皇帝留下了六王,三人一起在听雨阁议事。
冬雨连绵,实在是不能叫人静下心来。
魏玄风看小夏子脸色慌张,进进出出好几下却不敢向皇帝开口。
他本有些担心是还不是鸳鸯宫出了事,但看皇兄神色自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皇后出了事,第一个站起身来的,绝对就是皇兄自己了。
关心则乱,他可是见识过的。
“皇兄,不如就听听小夏子的话吧。”魏玄风开口笑着,替夏公公说话。
沈则微笑,对着皇上手中一颗还没有落下的黑棋下了最后的围攻。
围魏救赵,他果然又赢了。
“皇上何不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魏安辰抬起头来看着沈则和魏玄风,点点头,转身看着急火燎的小夏子道:“说吧。”
夏公公定下心来:“皇上,那边派人来请皇上说,抚嫔小产了。”
皇上神色不变,似乎是没有听见。
魏玄风耸耸肩:“还真是可惜。”
挑眉看一眼依旧平静如水的沈则。
夏公公继续道:“好像,让贵人小产的,是一碗安胎药。”
魏安辰想到此,不免皱了眉头。
“是谁指使?”魏安辰语气冷了下来,居然有人敢做手脚。
夏公公回的小心,“抚琴殿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送来的羹汤有问题,太后娘娘已经下旨严查。”
魏安辰冷眼,果然好计策。
太后果然要出手了。
所幸他昨夜去了这一趟。
只是众人还不知。
魏玄风见皇后牵扯其中,皱了皱眉。
皇后绝不是这样的人。
她连,皇兄都不在乎。
“皇后宅心仁厚,定然是不会的。”沈则先开了口,看着皇帝的神色,为慕玘喊冤。
魏玄风见如此,也为慕玘打抱不平,“将军说的不错,皇嫂贤良温厚,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魏安辰听着这两人义正言辞,心里百感交集。
沈则慕玘是多年知己,太了解对方,自然会护短。
魏玄风接触慕玘不过几个月,却对她满口称赞。
这称赞太过明显,让他不是滋味。
魏安辰心下冷笑,温婉?
沈则继续道:“皇后是一国之母,为天下人垂范,何况后宫所出都是皇后庶子,她从来喜欢小孩子,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魏玄风看到沈则为皇后申辩,坦然大方,心知道沈则和慕玘的知己关系,这段美名也曾为天下乐道。
但隔着一道宫墙,这高大的城墙把沈兄与皇后的友情隔挡在千山万水以外。
皇家的规矩森严,若是皇兄多思,指不定会惹出怎样风波,他不禁打了冷颤,也明白了皇兄如今的皱眉。
“你们相信皇后,所谓何?”
魏安辰在小夏子带领宫人离去以后,悠悠问出口。
沈则作揖,“皇上,玘儿,她不会,也不屑于做。”
魏安辰抿嘴,他和慕玘果然是知己。
只是这声“玘儿,太过刺耳了些,“说得甚是。”
魏玄风搭腔:“臣弟虽与皇嫂只有几次相处,但见皇嫂待人处事不同于常人,是很好的。”
魏玄风从来看人很透。
这次肯为她说话,证明他真的是对她上了心思。
“这些话,倒有几分真心,可见皇后素日待人不错。”魏安辰笑着,不知可否。“只是,你们太在意她了些。”
沈则一怔,莫不是?
自己对于玘儿,不只是知己这般情意。
很久之前,就有了不同于知己的感情。
只是他知晓她对自己只有挚友之情,而且,她似乎有心上人。
何况,她还是这人命定的妻子。
他实在是,不该叫她知晓的。
如今看着帝王,似乎一些隐藏的心思被他发现了。
他从来不对任何人,如此饶舌。
他的面色虽看似于寻常一般,但是眼角有了不同,他说起玘儿时,是暖的。
魏玄风眼眸一挑,好像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
他早就猜到皇兄心意了,带着平时悠然的笑意:“只不过是敬佩皇嫂的言行罢了。”
“你新的府邸刚刚修建好,应该要大婚了。”魏安辰转眼看到他,缓缓开口
魏玄风一滞,恭敬作揖:“皇兄,您知道臣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闲游河山。”
“你不打算娶亲?”
魏玄风笑着,也是正色:“臣弟这一生,如若要娶,一定是这世上我最爱的女子。”
魏安辰听来震撼,他说得对,不适合做皇家子弟。
玄风是一母的弟弟,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如他的愿,但因为这层关系,他不能完全放手让他做潇洒的人。
“玄风,有些事情,你必须还要帮我做完才能走。”
沈则看在眼里,懂得魏安辰的性格,他面上冷淡,内心却十分热诚。
“皇上,王爷一定不会辜负您所望的。”
魏玄风听着这话,再看着自家兄长,他是帝王。
但从头到尾,对自己从来没有变化。
“臣弟必为皇兄赴汤蹈火。皇兄为我做的事情,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