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的景色,比那深不见底的地方好的太多。
“娘娘,夏公公在外头候着您呢。”婉儿走进来,神色焦急。
小姐几日前向太后行礼以后,回到宫中,邓菀特意前来请安,不知说了什么,小姐当时仿佛就不悦了,当晚皇上过来,也只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
这几日,小姐都没有见皇上。
婉儿知道,慕玘不喜欢皇上,也不喜欢皇上身边的人,只要慕玘不愿,就不能直接宣进来。
婉儿不拘泥叫皇后,作为皇后的宫女,也作为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是要为了小姐懂得礼数的。
慕玘微笑从镜中看她:“你过来替本宫看看是否得当。”
婉儿和言欢走过来,仔仔细细看着皇后娘娘的衣装和发饰,纷纷称赞:“娘娘这样,其他人是不能比的。”
慕玘淡然一笑,站起身来,“咱们出去吧。”
“夏公公辛苦了。似乎每一次都是教您等的本宫。”慕玘看着早就在外头恭候的夏公公,嘴角一笑。
小夏子向慕玘福身,“娘娘过谦,奴才不胜。”
慕玘依旧正色轻笑,“别叫皇上久等了。”
慕玘在他们的簇拥下走出去,看到大老远负手而立的魏安辰。
皇上今天身着大统红色的朝服,今天格外强烈的日光,映衬着他有着与寻常不同的英气。
慕玘神色平静。
她并非没有看过英气逼人的男子。
哥哥,子安,周朗,沈则。
眼前的魏安辰,只不过在他们的基础上更添了帝王的端严。
帝王之貌不可探寻,作为皇后,更要提早看得分明。
慕玘默默低头,也是如他一般正统的颜色。
帝后向来应该是般配的。
慕玘的心境更加淡然,她停在他跟前。
“皇后来得迟了。”他默然启唇。
慕玘微微笑容,眼睛干干净净的对着他:“臣妾梳妆迟了,让皇上久等了。”
一时没有人言语,他静止了一会儿,好几天没见,她依旧如常。
只是,似乎是更加疏远了些。
如今他撤走了在皇后宫殿的守卫,是因为后宫里如今少了对她的威胁,也是因为,她察觉到了。
她这几天对自己的冷待便是如此。
也不想多使她伤神,便也没去见她。
时辰快到了,夏公公适时提醒帝后入轿辇。
行车路途也不算远,一会儿,便有人掀开帘来,“请皇上皇后下轿。”
魏安辰先她一步走下去,对着小夏子开口,“皇后体叙,不舍踩踏,去让他们等待一会儿,朕与皇后马上就到。”
说完转过身,用他正式的表情与动作对着如今也是伪装模样的慕玘,伸出手来,
“皇后下来吧。”语气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慕玘轻轻一笑,整整衣裳,依旧笑对他。
出宫祭祀,面对的是万千子民,如此时刻,他需要听话的皇后,安静地搭上他的手跳下去。
“多谢皇上。”
他微微一震,却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他知晓慕玘是为了迎合他,但终究是牵到了她的手的。
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酸楚,但是终究微笑着与她一同前进。
一路上,帝后都保持沉默,一步一步向前行着,不快不慢。
慕玘的内心却有些纠结,已经太久没有到祁山来了。
“皇后这样不用心。”
魏安辰开口,让慕玘尽快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他很远了,快步跟上去,“请皇上恕罪。”
皇帝一声冷哼。
皇上没有后话,慕玘一步步跟着他往前走。
祭祀场合,场地宽阔。
祈山众人,把气氛撑了起来。
江山易主,就连四十年如一日的祁山,今年也是换了掌门。
新人众多,都是祈山老前辈的子女,资质聪颖,在大选中脱颖而出。
祈山是江湖门派,他们的大选到现在还是百姓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严肃气氛因宦官走进变得无声,却冒出悦耳的声音,虽不大,却是清楚的。
“周哥哥,你说你和皇后娘娘是故熟,她果真如此吗?宫里的女子不都也一样?”
祈山从来没有胆小如鼠的人。
她是看过这样的大典的。
明眼人一看就是贵族的小姐出身,举止规矩,毕竟是江湖儿女,自然是自由爽朗的。
她身侧的少年,正是周朗。
男子听闻,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笑,许久又道出一句话来,“这个女子,你看了就知道。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真没趣,哥哥你怎么又沉默了,诶,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吧。”
祈山来了很多人,周朗走上来,慕玘一怔,没看过周朗这样盛装打扮,如今看来,却也是豪爽风姿。
他回去当掌门,还算是自由自在,虽不能醉意山水,也是快活。
感受到慕玘探寻的眼神,周朗做得很好。“小民未曾准备礼物,望皇上原谅。”
虽是行礼,举止投足之间还是不羁的样子。
果然是不受拘束的,慕玘轻轻一笑,然后看着他潇洒的眼睛,此时也在看着她。
“皇后与周公子,仿似熟识?”
被他一语道破,慕玘也不忙着解释,“许久不见的兄长。”
他冷冷笑道,在慕玘耳边却十分清晰,“皇后哪里来的这样多兄长?”
慕玘依旧轻笑,进退得宜,“都是没有入宫之前的事。”
他忽然执起慕玘的手,“朕与皇后情深,天下可鉴,此情不灭。”
看似不对马嘴,却在昭告全天下,安安稳稳。
接下来不过是例行公事,慕玘在暖阳的照拂下渐渐的有些疲惫,毕竟自己的身体还是孱弱的,不宜站太久。
周朗在旁边看着慕玘的变化,知道她身体不适,也不便多说,只好一直给以她安稳的眼神。
慕玘回她温和一笑。
魏安辰把看在眼里,并未说话,只是脸色愈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