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当路过余长安家里时,依旧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会不自觉的往余长安家里瞅上一眼。
经常能看到余长安忙忙碌碌,端着碗默默喂药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能看很久……
村里的俏寡妇终是带着自己的孩子,找了个老实人嫁了。
阿柳姑娘却去世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死在了大年夜里,死在了自己家……
没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那个村子里唯一读过几年私塾的女人,一生不甘于命运,就这么走了。
第二天村里来了巡抚,把他的汉子也给带走了。
什么都变了,春去秋来,一代又代,
唯有余长安,岁月似乎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时间仿佛停留在二十岁青春最炽热的年龄。
依旧如松树般挺拔,容颜也越发俊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爱傻笑了,也不爱看着天空发呆。
他时常安安静静的,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更多的时候不爱说话。
就好像,一下子从一个傻子……变成了哑巴……
但是你若喊他,他也会应你,少年的笑容阳光灿烂,如阳春白雪,又如清风明月。
时间从来不会停下自己的步伐,恍惚间,又是五年。
父母卧床不起,家里的重担几乎都落在了余长安的身上,
五年里,
余长安白天耕地,下午放牛,会在清晨和黄昏掐着点上山采药,
当某天夕阳西下,放牛的余长安嘴里叼着跟稻草,斜躺在牛背上,
当雁过回停的时候,他看着北飞的南雁,恍惚中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天了……
这一天,余长安回到了家里,正准备做饭。
余老父却制止了他,
这个勤勤恳恳了大半辈子,农村标准的糙汉子,已是行将朽木,双眼都很难挣得开了。
他最后让余母做了一碗面条。
余母颤颤巍巍,一边笑骂着,“你个老不死的,要死了还要折腾我……”
余母一边骂着,一边起身去做饭,
她的身体已经佝偻的不像样子,但还是在余长安的搀扶下,来到了灶台前,
她做的很慢,很慢。
一边做,一边絮絮叨叨,念叨着曾经,念叨着过往,
做着做着,眼泪滴到了案板上,混杂在菜里,滴进了汤里,碎碎圆圆,
好不容易,余母下好了面条,余长安本来想端过来,但却被余母轻轻推开,
面条冒着蒸腾的热气,
余母端着碗的手都在颤抖,她慢慢的端到了余父的面前,嘴角带着笑:
“你个老东西……吃了我大半辈子的饭,还没吃腻哩?”
余父费了很大的力气,摇了摇头,在余长安的搀扶下,慢慢的起身,靠在床背上,
“不腻,好吃的哩……”
余父尝了一口面条,嘴里扬起憨厚的笑,一行眼泪缓缓流淌:“就是……有点咸咯……对不起娃……”
他缓缓低下了头,这一回,再也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