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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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景让赵穗岁一行人屏住了声息，就连脚下的动作都慢慢停止了。谁能想到，在不为人知的地底，有这样广阔的一片地底湖。而湖底，竟是长着成片的发光植物，像是地毯一样铺陈开来，让人心生敬畏。

双脚踩在河泥上，稀稀的淤泥一下子咕涌上来攀住人的靴子。软烂的脚感带不来脚踏实地的厚重感。赵穗岁晃了几下身子险些摔倒，赵垣从后面扶了一把她才站稳身形。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转开目光，相顾无言。

“跟好，小心脚底下。”赵天低声吩咐折青折柳两人，“尽量不要去碰那些植物。谁知道那是个什么来头。”

荧光点点，连成长片，像是一条请君入瓮的长毯。戏台搭就出来，只待唱戏的戏子拾级而上，将这场大戏上演。

如果忽略四周压抑的水，湖底的起伏让赵穗岁产生了自己正在爬山的错觉。翻过一座小土坡，赵穗岁觉得淤泥已经没过了小腿肚，紧紧拽着她的裤子。继续向前看，眼前又是一副让人震惊到失语的壮丽画面。

鲸落而万物生。

当鲸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入海底，生物学家赋予这个过程为鲸落。一座鲸的尸体可以供养一套以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

而赵穗岁面前，不知是什么巨兽的尸体安静的盘橫在水底。巨大的尸骸上附着着赵穗岁说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有鱼成群结队从骨头的缝隙中穿梭，

“是龙骨。”赵天是第二个站到小山坡上的，等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喃喃出声。赵穗岁看了他一眼。明明昏暗的湖水里，赵穗岁是看不清他神情的，可不知怎的，赵穗岁觉得赵天很兴奋。

“折柳，去，找到龙骨上的脊骨。”赵天递给赵折柳一个布袋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敲下来带走。”

“伯父。”赵穗岁开口拦了一拦，“我们是为了活龙来的，还是不要在这儿耽误时间了吧。”

赵天有些不满，但没有反驳赵穗岁的话，反倒示意赵折柳先停手。赵穗岁目光落在巨龙的尸体上，地底湖深处，鲜少有鱼群的原因大底就是因为有龙在底下生存，处于刻在生物DNA里的惧怕，其他鱼类不敢靠近。

然而巨龙陨落，尸体在湖底供养起了小鱼群。像是某种循环，首尾相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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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念一行十分狼狈。他们刚进地底湖就被半米长的大鱼鱼群打了个措手不及。大鱼的鱼鳍十分坚硬，贴着他们闪身而过，价格昂贵的潜水服便划出了口子。

阿大和阿三更是被鱼群逼进角落。进退不得。如果拼上去，许是能救的。但孔念拦住了正想动手的孔焰。她的氧气瓶和头盔的连接处被鱼鳍割破，正往外呲呲漏气。他们下水时是轻装上阵，并没有带多余的装备。

自己人必然不能对自己人下手，但如果阿大和阿三命丧鱼口，那只能是他们自己时运不济，而孔念他们就有了多余的氧气瓶。

好在那群大鱼虽然凶猛，但是智商却不高。梭巡了片刻，不见孔念他们，又一齐游进了深邃的湖水里，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躲进石头缝缝里的孔念他们这时才轻手轻脚跑出来。阿大阿三死相惨烈，潜水头盔并不能护住他们，已经被大鱼撞烂。两人的头顶都被大鱼开了洞，阿大更惨，右眼眼珠被大鱼戳得脱离了眼眶，飘在水流中，缓缓动着。

孔念解下了两人身上的氧气瓶，用石头卡住两个人的尸体。“我们从另一边绕下去。”孔念瞥了眼阿大和阿三的尸体，“等我们回头，再来带他们回去。我用石头先压住他们，尸体才不会被水流冲走。”

阿二和阿四本就惧怕孔念，现在听她这样说，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面对孔念要求他们俩打头阵的要求，虽然心底不情愿，但也只能照做。

“你在骗他们。”孔焰和孔念走在后面，压低了声音，确保除了孔念以外，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你刚刚把他们塞进石头缝时，在石头上摸了毒蝎血，你想镇住他们，让他们永远困在这里，不见天日。更不能找你报仇。”

“找我报仇？”孔念笑了起来，眉眼明媚，“焰哥，你也没出来救他们啊。”孔念手指修长，隔着潜水头盔抚摸着孔焰的脸。那般深情，仿佛在抚摸她深爱的恋人。

“焰哥，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孔念收回手，放慢了语气，“最后只要我、你、还有青龙一道回云南。我们这趟就算很值了。”

孔焰没再接话，胸腔上下起伏着。深深凝视了孔念两秒，转身跟上了阿二和阿四。

他们走得是另外的方向，没有遇到发光的植物，也没看到陨落的巨龙。他们走得那一侧，只有黑暗。时间久了，孔念甚至疑心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可是她一路上都有留记号，这一路走下来，她并没有遇上留有的记号，可见并没有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