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初这个要求遭到船上三人的质疑,但薄司寒坚持声称自己需要用笔捋写一些思路,要是妨碍了寓先生挣钱,这个责任请他们三人自担。
那三人凑在一起一合计,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需求。
只是做好了更细致的监视。
薄司寒拿到纸和笔以后,每一张做过笔记的稿纸,从张数和内容都会被看守的人仔细查点。
他们生怕他会刻意留下些什么信息,给别人。
这么做的确万无一失,可他们却没有用心去查过笔芯的油墨走的有多快。
每到夜深人静,船上的人都睡着了,薄司寒便从床上爬起来,借由着海上的月光,把身上穿的白背心脱下来,翻个面,用笔在背面写东西。
船在海上漂泊了三天,到了一片陆地,船上的人要下船加一些补给。
薄司寒也跟着下船,跳甲板时故意勾破了衣角,于是上到小镇里随便找了家卖衣服的小店,试了新衣服。
顺便把换下的背心放在了布帘拉起来的简易试衣间。
他出来时,趁着看守的人不备,摘下手上的手表递给那个看店的大学生,轻轻说了句:“麻烦帮我寄一下。”
再然后,薄司寒就跟着大部队,回到了船上。
那天晚上,薄司寒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莹白月光挥洒,在窗帘的交合缝隙里游弋。
船的马达声隆隆。
海面漆黑一片。
一静一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天……明天就会驶进公海,一路往南,去到别的国家……他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
薄司寒手臂高举过头顶,蜷着身体,弯肘枕在枕头上,心已经跟着那件写满思念的白背心,一起回到了语鹿身边。
半梦半醒之际,薄司寒仿佛已经回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个小家。
白的像“神经病”一样白的房子,黄昏旖旎时,外墙透出一抹像少女娇羞似的粉色。
推开黑色的铁门,踩在草坪上,一些陌生又熟悉的情感在他心里滋长,好像野花野草在被遗忘处生长起来一样。
再往里走,薄司寒便看到长高了好多的小宴,穿着蓝色短裤白色polo衫,带着妹妹们,跟一条大金毛玩着飞盘游戏。
他视线再一定,便看到语鹿抱着小薄,手指捋着它的毛发,正慢悠悠的荡着秋千,享受着美好的落日时光。
明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她的样子,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干净、清秀,眼神无比坚定。
不多时,孩子们看到了他,便冲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扑过来叫他爸爸。
他把他们一个个的抱起来,再抬头,便与语鹿视线相交。
“你回来啦?”
她对他露出微笑。
在偌大的世界上,他曾孤独的黑白色,终于染上了一层暖色。
睡梦中的薄司寒,终于得到了自己毕生最想要的东西。
但睡梦之外的薄司寒,喃喃自语,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一定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如果不能被你原谅……我死于你手,便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