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烦。”
“你刚坐着想什么?”男人转移话头,将她拉到床榻边一齐坐下。
“在想今日之事。”
“想到什么?”
叶秋漓盯着他脸,没太在意他问的话,“要不用热帕子敷一敷?”
陆清旭眸色微沉,虎口握住叶秋漓下颌,颇有些霸道,将她视线从自己脸颊移开:“堂堂男儿,一小点伤,不必如此,回答我话,想到什么?”
叶秋漓睫毛微垂:“总觉着事情如乱藤缠绕,一团迷雾,困着这上京城,天子精于制衡没有错,可凡事,物极必反。”
叶秋漓轻轻叹了口气,内心复杂纠缠,但想得再多,也不过庸人自扰,她到底做不了什么。
陆清旭凝望着那双眸子,拇指指腹在她眼尾上摩挲两下,眼底一片深沉:“确实如此。”
叶秋漓眼尾发烫,睫毛轻眨。
“别多想,早些歇息,明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你明日便知。”
谷老如今所住的小院,离西直门很近,他想直接将叶秋漓安排过去,顺便让她跟着谷婆婆暂学医术,若上京城涟漪翻涌成波浪,也方便让人护送她离开京城。
毕竟辰王已经露出獠牙,表面与他谈合作,暗地里却趁乱派人来侯府围截秋漓。
如今试探过恬薇与绮兰身手,来日若再有行动,恐怕所来之人,会更多,身手亦会更强。
他必须,未雨绸缪。
......
可翌日清晨,上京却再次进入骚乱,长街上白纸黑字随风飞扬,飘到各处,而城墙上更是大大贴着一张,与其他飘扬各处的纸张,内容一模一样。
上面赫然写着——
【礼部尚书柳建恩,出言不逊,辱骂天子亲封之贵妃,其言当诛。奈何陛下宽仁,不忍责骂,遂天谴箭镞,代圣诛之!】
事情在卯初被发现。
卯初一刻晋文帝便下旨,各方严禁出门,陆清旭想将叶秋漓转移,也只能待禁令解除。
羽林军,锦衣卫,兵马司,京师卫,能出动的几乎全部出动,严守长街,禁止百姓随意走动,要将随风飞乱的纸张尽数销毁。
可纸张飘落各家各院,宽敞官道,狭窄小巷,到处都是。
在尽数搜寻销毁之前,上京早已传来,人人皆知。
只天子下旨后,明面上无人敢吱声议论,大抵暗地里内室中压低了声,悄摸议论。
朝堂之上,百官列站,金銮御座之前,身穿金龙黄袍冕服,周身雍贵凌厉的晋文帝,剑眉轩昂,看着纸上刺目黑字,他双手颤抖,眼底克制怒意,天子威严之间,龙颜已然被灼烈火焰裹挟。
是谁?
到底是谁?
是谁!
“严查此事!”
“朕倒要看看是谁,竟敢如此猖狂!”
下面百官提心吊胆,心中唏嘘,面上肃然沉默,心中早就各怀鬼胎。
这白纸黑字,到底是打着天子的脸,打着皇帝殊宠惠贵妃之事,不论事实到底如何,这天子尊严,始终被狠狠扒下一层!
天子怎能不怒!
其实让晋文帝最愤怒的!
已经不是柳尚书被当街刺杀,更不是手中这已然散播于上京的纸张,而是有人利用他,利用他的棋局!
竟然有人敢利用他!
打着朕天子的旗号,打着朕的脸面,做行刺当朝重臣之事,关键此人是谁?
到底是谁?!
原先让两个皇子相互制衡的局面,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可此事一出,事情忽而变得混乱,迷雾四起,纷纭杂沓,如麋沸蚁聚。想将迷雾拨开,却毫无头绪。
只要查出来!
朕定要将其五马分尸!
早朝之上,柳尚书一事便以让龙颜震怒,命锦衣卫主理,严查此事。
可谁知下朝之后,晋文帝刚回到御书房,便出了一件更大,且更令他冲冠眦裂,火冒三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