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是极其微妙的东西,即使是他设局拿掉的孩子,即使是他不想要孩子,可听闻娘亲爹爹四个字,他冰冷如磐石的心,也还是控制不住地抽痛了两下。
不过,这微妙的心痛,也不过持续须臾。
儿女情长,只会毁掉大事,他心中早有立志要完成的大事,又怎会被叶寒霜虚假的情意动摇,更不会被未出世的孩子动摇。
快了,侯府就快要垮了。
待侯府大厦倾倒那日,便是他重新站起之时。
男人清明的眸子闪烁丝丝阴鸷气息,烂掉的根基必须全部清洗,才能重新建立新的门楣,与其脏掉自己的手,倒不如借助于皇权,将陆家重新洗牌。
二房,三房那些蛀虫。
宋氏,匡氏这些烂泥。
陆清旭和陆怀林皆是杀母仇人。
若自己动手一一除掉,实在脏手,倒不如连根拔起,重新来过.......
如此精彩的一盘棋局,必不能毁在儿女情长上,所以这孩子,不可能再有。
原先避子药膳太过温和,加之他们夜里房事过多,叶寒霜大抵也是易孕体质,这才不小心有了孩子,这之后嘛,他断不会让意外再次发生。
“夫君?”叶寒霜瞧他思绪不在自己所说之事上,轻声唤了声。
“嗯。”陆清衍这才回神。
“我说再要个孩儿,夫君在想什么呢?”
“在想来日我们有了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温雅轻笑。
“真的?”叶寒霜清冷如月的眼眸看着他,唇角笑意间,尽是慵懒散漫勾钓之意。
“嗯。”
陆清衍轻轻点头,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柔媚的黑夜,暗中裹胁着无尽的深渊,复杂,诡谲,深不可测。
“夫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叶寒霜媚眼间始终带着几分笑意,清冷,妖魅,也同样裹胁着几分他人看不透的黑洞深渊,她盯着对方的眸子,暗藏悬钩。
陆清衍也看着她,唇角挂着浅然笑意,目光交错时,空气中渐渐弥漫着几分紧迫张力,令人迷惑眩晕。
“什么问题?”他问。
“夫君喜欢寒霜什么?是夜里泄露的春光,还是不羁微狂的性子,亦或其他的什么?”她眼神勾着男人,眉梢微眯,悄然间不露破绽地试探道:“夫君可否,跟寒霜细细说说?”
“喜欢便是喜欢,为何需要理由?”他依旧带着带着笑。
叶寒霜微微蹙眉,唇角是半真半假的微笑:“可,夫君对我这般好,寒霜有时,总觉得恍惚,很不真实。”
“不真实?”
陆清衍盯着她的眼睛,眸光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暗暗染上几分寒意。
他的伪装向来滴水不漏,这些年来,除了陆清旭暗中点过他几次,从无一人猜忌,如今叶寒霜却问出这番话,他自然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