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芷荷真恨。
恨自己不是正妻!
恨自己不是嫡女!
恨自己不是男儿!
虽说过上了富贵日子,可如今,却连女儿婚事都做不了主。
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不是她这姨娘来做主的啊.......
匡芷荷心里苦,但也只能强撑着。
她咬牙,开门见山,直接道:“先前大夫人你卧病不见,如今听闻你病好了,管家权也收回了,今夜我找来,便是想请大夫人做主,替璇儿议亲,媒人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夫人只需挑个人家,相互探听一番,只要双方都合意,生辰八字不冲,便可将婚事定下。”
她这璇儿!
居然要嫁勤王府的世子爷谢修竹!
不知天高地厚!
皇家说起来是体面尊贵,可那勤王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当今圣上最厌恶的儿子,这般嫁过去,表面嫁于皇家王爵,甚是尊贵,可实际上,还不如低嫁呢!
也不知璇儿脑子里面想的什么!
更不知她何时与那谢修竹相识!
如今若不将她婚事早早定下,唯恐来日闯下大祸,所以她才急匆匆冲到春禧院,说出这番话。
宋白晴微微勾起唇角,内里讥讽,但面上还是维持体面:“我家这侯府四小姐,可是非高门不嫁的,可如今侯爷在朝廷上可谓四面楚歌,那忠远伯府穆家,都敢刻意疏远,这般形势,你叫我如何给她找高嫁的夫家?”
匡芷荷欠了欠身子:“我今日来并非此意,璇儿如今说了,她觉得龚家二公子龚学文,为人正直,知上进,好读书,性格品行甚是不错,想请大夫人做主。”
“龚家?”
宋白晴眼眸微抬,眉毛意味深长地抬了抬,终究还是看清自己地位,知道区区一个庶女,根本不配高嫁,只配低嫁了。
眼底掠过一丝嘲讽,“鸿胪寺卿龚大人家?”
“正是。”匡芷荷低着头,一顿快速输出,“您是侯府主母,说到底璇儿是喊您母亲,子女婚事,若父母不能帮其考虑好,白白耽误了议亲最好的年纪,外人只会说,大夫人作为嫡母,竟刻薄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话,你听着也觉着臊脸面吧!”
“现在知道我是母亲了?”宋白晴语气轻慢,“我是嫡母,那你,是什么呢?”
匡芷荷咽了咽喉咙,她知道宋白晴想说什么,也知道宋白晴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挺直背脊,将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面咽,“芷荷是妾室,妾室如同奴婢,是主君的奴婢,也是主母的奴婢,更是侯府子嗣的奴婢.......”
匡芷荷眼眶微红,但依旧带着不屈不挠的倔强劲头:“这样的回答,不知大夫人可满意?”
宋白晴哈哈大笑,眉目之间瞬间展开笑颜,匡芷荷以前多得意啊,自从得宠之后,便处处与她作对,如今,居然也有低头的时候。
这番话,听得她心中当真痛快!
“既如此,明日你将媒人带到春禧院,其余的事情,我会安排好。”
匡芷荷福身颔首:“多谢大夫人。”
......
带着雪娘走出春禧院时,匡芷荷抬头望着那圆月,心口酸楚不已,为人妾室,到底是低人一等,如今人到中年,年轻时侯爷给的宠爱,在宋白晴和她身上,都烟消云散了。
可即使如此,宋白晴作为正室主母,权力依旧,而她呢,到底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奴婢罢了。
悲从中来,泪水滚落,想起侯爷宠幸那书房婢子,她心口更是撕扯一般,难受不已。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