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芯代替李氏受了顾毗的礼,然后起身给顾荣回了个晚辈礼:“侯爷,萦芯并非不能原谅顾宗子失期。将在外,总有不由身之时。既要嫁个武人,萦芯点头之前,自然有过考虑。”
把前事先翻篇,她既点明自己的婚事是自己做主的,再拿出足够大度的姿态,就是想占据个主导权。
顾禺给顾荣写信时,只说李氏女娘十全十美,并未提及其他,毕竟他个大将军得拿可以离婚来作筹码才能求娶,也很丢人的!
所以,顾荣还真就只把眼前这个纤细的小女娘,当成个忍羞强撑的普通世家女娘了。
门外,德音看着听着,心里真是大赞一声分寸拿捏的好!
李氏的尊严,小娘子自己的尊严,这一下都拿起来了,而且弱势却成了攻势。
可惜,顾荣是个在军营里呆得肠子都直了的莽夫,不然也不能叫个继室糊弄成现在这样。
他只得了话的表层含义,“宗女如此通情达理!真是孟著之福!宗女放心,等孟著婚后,某便上书让爵!”
顾荣有点激动,上身不住摇晃,顾毗怕他倒下,赶紧去他身边搀扶。
一句话,萦芯已经对顾荣的武人脾性有了粗略的了解,而且听着话音,顾荣并不知道她与顾毗的“交易”,自然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此是萦芯的主意。
萦芯看顾荣虽然病弱,倒还真能支撑,未防被诓骗,她便关切的道:“侯爷,来时,家中怕萦芯不服广固的水土,特意雇了徐州的名医同行。
此人医术高超,医德高尚,不然也让他给侯爷看看?
倘能有疗效,解了侯爷的病痛一二,也是赎了萦芯惊扰侯爷养病的愧疚了。”
顾荣不过强撑一口气,自知离死其实不远,哪里敢让她找的大夫诊治,只道:“宗女勿忧。某已得陛下派遣太医令诊治,好了许多了。”
欣慰一笑,萦芯道:“如此真是太好了。”
门边,德音却将眼皮垂得更低,掩饰惊诧。
“那么,婚期便改为七月初八吧!”顾荣咬牙笑道。
萦芯心下一叹,顾荣和顾毗的演技太差了,恐怕……
她还是没给准话:“婚期之事,当由家严做主。如今他与顾宗子同行,怕是已经定过了,萦芯不好逾举。”
如果阿耶真的已经跟顾禺定了七月初八,她也无可更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没有,有了这个活话,她就能等阿耶到了之后另行商议。
萦芯悔婚和阿耶转文官两件事,必须同时进行才最稳妥!
顾荣还是没听明白萦芯话里有活扣,只当她羞怯,便道:“如此甚好!呵呵!”
药效已经开始消退,顾荣连武人的哈哈大笑都笑不出来了。
萦芯便真做个羞状,作为儿媳,嘱咐君舅几句,便告辞了。
顾毗送嫂嫂出门,欲言又止。
他倒是听出话音不太对,但是又怕自己想多了。
萦芯依旧以嫂嫂的身份劝他赶紧回去伺候老侯爷,还嘱咐他惜身也是尽孝。
顾毗便打消了顾虑,目送嫂嫂的车架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