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静下巴一抬,领着小短腿的儿子往里走,“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生小姑子的气,我也不告诉你。”
李藿忍过了一门才朝天翻了个白眼儿,静儿都是跟着小娘学坏了!
当年多乖啊!哪怕羞恼得不行,他只要问了,静儿什么都告诉他。
他背着手往前走,他儿子背着手在后面跟着学,可惜手短,顾了手就乱了脚,嘴里直喊:“阿耶!阿耶!”
李藿一回头,见状再也不气了,笑着抱起肥儿子,忘了自己还没洗澡,直接狠狠的亲了两下。
华静抿嘴笑着看耶俩嘻嘻哈哈,直接要往小姑子的院子去。
“我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你等我安置好儿子的。”
李藿把儿子夹在臂弯,快步往自己院子去了。阿炈两臂伸直,好似一只会飞的大鸟,哈哈笑着被阿耶带走了。
兄嫂和萦芯齐聚小书房,阿甜挨个奉上茶,然后就坐在一边听着。
“主母说,丁氏是个广固本地的小门户,祖上不显。听说当初想跟庐江安丰丁氏联宗,人家没同意。”
华静先把丁家的底说了,见兄妹二人目露疑惑,就继续解释道:“帮助先景皇帝复位的丁大将军就是庐江安丰丁氏出身。主母说,庐江安丰丁氏祖上还算赫赫,但是子孙无能,近一两代是无人出来做官的。”
也就是说,顾老将军继室出身的丁氏家族,小到连这样没落的同姓世家都不愿与其联宗。
“那她凭什么能嫁给顾老将军?”萦芯问。
“她家……有个女娘,被陛下纳入后宫了。五年前还给陛下生了个公子。据说当年很受宠爱。”华静道。
“那咱们太子现在多大了?”萦芯立刻抓住重点。
这个华静不知道,李藿倒是听说过点:“听说是大前年行的冠礼。”
男子冠礼倒不是非得二十才行,但是行过四年后,如今太子不二十也得有十八九了。
一个没有家世的五岁小王子,一个当了最少四年太子的太子……哪怕太子会早亡,后面还一堆比丁氏生的小王子大近十岁的哥哥们呢。
萦芯不认为这孩子有上位的可能。不过小家小户乍登高位,有了妄想倒也常见。
倘他家没有妄想,也不能一个劲儿的想把自家女娘给顾禺作续娶。可着一个顾家薅羊毛,这也太短视了。
萦芯想了想:“这亲倒也结得。”
李藿挺直腰刚要说什么,被华静暗暗怼了一下,他就泄了气:“你想再仔细想想吧。”
“先说好处。我嫁了,自然对阿耶、阿兄好……”萦芯开始掰手指。
李藿打断道:“我们也不一定非得要这个好。”他连他阿耶都代表了。
萦芯抿嘴一笑:“行行行,那最起码对我的名声和将来也都还好,最起码如果他不食言,我可以一辈子顶着他‘夫人’的头衔,过自己的日子。他食言了我也还是他的妻子啊。”
华静插嘴道:“你还是努力把两个人的日子过过好吧,别一开始就打算别居啊……我听主母说,顾将军品貌都不错的……”
“貌可能不错,品可不怎么样。”李藿凉凉的说。
“再说坏,君姑什么的,哪怕我招赘,男方也不一定是丧母的吧……总也有摩擦。君舅就不提了,只是又得二十五个月不食荤腥……其他的只要顾将军不食言,倒也没什么了。
哪怕他食言也就是不放我别居或者和离,可是他人在军营,一年回不来几天,跟别居有什么区别啊?”
至于顾禺自己的一儿一女她随便教养教养就完了,只要比现在强就算有交代,根本不是啥大事儿。
“那……那丁氏的人要是害你怎么办?”李藿强道。
“老将军在时,我奉老将军去别院静养。老将军没了,我带孩子跟将军守制,她下手也就中间的几天,我还防不住?”
李藿说不出话了,只心想,果然自己要被小娘说服了。
他烦躁的挠挠依旧有点隐痛的腰腹,依旧强说:“反正我不同意!”
“阿兄啊,顾禺到底哪里让你这么讨厌啊?”萦芯歪着头问。
李藿从来不吃她的萌,恨声道:“他不诚!”
萦芯想了想,说:“阿兄,他一开始不诚,是因为他认为我不足以需要他用诚。现在他的诚,”
点点桌上厚了很多的第二封信,萦芯继续道:“是他发现无法对我不诚。”
李藿夫妻听了这样直指核心的大实话,都好像一盆冷水泼下。
“人与人,都是这样,此消彼长。
当他发现‘不诚’不能控制我的时候,权衡利弊,发现对我不诚的代价远大于诚,以后他于我,就只能以诚相对了。”
萦芯两只夹起第二封信,“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哪怕有第二个跟我一样家世的女娘,恐怕也不能有我这样的能力,可以让他依仗。”
看夫妻俩都若有所思,萦芯笑笑,提起笔开始随着心意给顾禺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