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冻傻了,还是怎地,他好容易缓过来,对着长大许多的李大郎、李小娘咧着带血的大嘴,哭道:“宗子……我什么都没说啊……”
今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李氏只三人,他们还是陇西李氏的小分支,并未分宗。
所以,李清只是家主,不是小宗主。
李藿只是李大郎。
这人一句宗子,就让离萦芯还算近的几个女娘,快步后退。
陇西李氏的郎君是不可能在此被人叫宗子的。
李藿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站正身子,姿态高傲的问:“你确定要归宗么?”
村正高喊:“只恨前人不修!如今李氏分宗阖族愿归宗!求宗子告知族长!”
众人听完,都混乱了,这是什么意思?核着李清还不是个小宗长,是个族长?
原来他们之前阖族只有三人?这脏兮兮的人祖上是出宗或者除宗的分支?
“放开我!我要给宗子全礼!”村正还在给自己加戏,可惜无人搭理。
倒是萦芯怜惜他年迈,也感激他此时给兄妹二人抬身份,让已经跟进来的一郎给他松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羊五郎在耳边问羊三郎。
羊三郎盯着姿态端庄的李小娘子,在看看全无畏惧之态的李家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受了村正的大礼,李藿却只淡淡道:“你们是否可以归宗还要占卜祖先的意愿,问过族长。”
“是!”
见他俩这出演完了,萦芯站到李藿身后半步,问:“我尊你一声族翁,你们阖族守护李氏祖坟逾百年,而今如何让贼子惊扰祖先!”
“回宗女!祖地并未惊扰,只日前有四人路过安乡借宿。我安乡自来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好心收容他四人一夜。
未成想……未成想……他四人竟然趁夜翻墙,侵入李氏祖宅,惊扰了祖先的牌位!
回来时被……被小孙看见,竟然将他……将他杀害了啊——
宗女啊——我孙孙才五岁啊——啊——我的小孙孙啊——”
村正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怪不得村正恨羊氏不行,非要曝光李氏的祖宗地位,这样的血仇,他这是恨他们不死了!
“华城守。”萦芯两眼通红,直视他咬牙切齿的道:“适才你说,只要李氏可以自证祖祠并未僭越,就会秉公执法,对么?”
华城守迟疑了。
他们应该是真的姓李,姓李的能用九层台的是哪家?
“你们……”
“华城守要食言而肥,坐视治下为外郡人践踏么!”萦芯打断他。
华城守只恨今天曹掾佐没来,没人商量,被架起来无法下去。
羊三郎插嘴道:“李萦芯……”
“你闭嘴!你怎配直呼舍妹姓名!”
李藿暴喝到,“怎么?羊氏在泰山郡坏了名声,呆不下去了,看中我家茶馆,想霸占我家产业、搬到费县作威作福了!
先是放流言说李氏用茶馆选婿,又在茶馆里骚扰十多岁的小郎君!
你在泰山郡蹂躏死两个百年世家的小郎君不过瘾,又要到费县来选人了?
你当我们都跟泰山郡那帮人一样好欺负?”
羊三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强辩:“你……你胡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费县离得远,没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么!县学里都传遍了!
不然为何你在茶馆无一人与你相交!”
李藿早就恨他贼目烁烁的盯着自己,“你简直让人恶心!”
的确听说过羊氏名声的几人,也觉得他膈应,今日在宴席上都没吃好。
羊七郎恨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畜生,还敢辱我千年羊氏。”
“不是活的久就是世家,世家都是积累祖上德行,才有子孙立身之本。
羊氏忝为千年大族,祖上先有羊衜(dào)为官清廉,留下羊续悬鱼的美谈,后有羊祜博学能文,清廉正直。
一直以清廉传家的羊氏祖先,恐怕真没想到只几十年,羊氏竟然能出你们三个这样的败类!”
李藿讽刺道:“也怨不得羊祜无后只能同族过继,想来羊氏祖上的血脉荣耀都已败光了,才招来你们这些不肖子孙为祸一方!”
羊七郎、羊九娘抢不上话,只能喝骂:“闭嘴!”
“是你们闭嘴吧!”
萦芯掩住口鼻:“与你们同处一室真是恶心!
阿兄。”
“嗯?”收回瞪视羊九娘兄妹的视线,李藿看向小娘。
“回家去取族谱来。这几人太恶心了,早说清早让城守处置了他们吧。”
李藿看向华城守和孔小宗长,二人已经无法判断,只能侧身让出路来。
让阿铫和长随在此看着不让妹妹和媳妇吃亏,李藿带着一郎回去取李氏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