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咽下脏话,她毕竟是孔家人,不能轻信外人,真的直问:“她何时在哪说的?”
“十六嫂嫂倒是未直言,怕是与近人多有谈论,让他们……”萦芯吞吞吐吐。
“现在阖县,怕是许多长辈都觉舍妹目·中·无·人了!”李藿垂眸,补上一刀。
屋里只有两个苦主和下仆,孔谭氏不得不咬牙给只有她儿子大的兄妹俩行了一个平礼,道:“真是管家不谨!竟让内宅胡话外传,嫂嫂给贤兄妹赔礼了。”
兄妹俩也不托大,还了她个平礼,李藿道:“如此,都已说清,还望孔家兄嫂替舍妹给……给孔羊氏解释清楚了。”
他是真叫不出十六嫂嫂,太恶心了!
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写了七八个食肆、酒肆名字的纸放下,带着妹子告辞回家了。
孔家是坐地户,是阖县最贵世家,因为出了个圣人比一般世家还更要脸,一下午查的比毕九小半月查的都明白。
转天一早,可怜的孔十六带着八样贵重大礼,来给李家兄妹赔礼道歉。
“贤弟啊……我是真……”马上当爹的孔伯渊吊着两个大眼袋一躬到地,可能一晚上都在跟羊九娘斗争,羞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李藿跟他关系真不错,也很体谅他娶了个疯子,撵走所有下人,偷偷的跟他说了问过两家大夫,疯病遗传的问题。
妹子足够正派、足够大气,昨天不拿此事说给孔氏宗子夫妇说,他作为男人可是更替孔伯渊担忧呢。
万一长子是个疯子多难心啊!
“我……我……”孔伯渊知道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只觉天旋地转。
好在李藿早有准备,让昨天就请来住了一晚的甘松大夫给他医治,才将他救回。
孔伯渊面若金纸,躺在李家客房的榻上,道:“我知贤兄妹不是多言之人,还请……还请……”
“十六兄放心,并无他人知晓,我劝兄长还是赶紧确诊为上。怕是我兄妹妄议也未可知。”李藿坐在榻边道。
“唉——”长叹一口气,孔伯渊摊在榻上无言以对。
不一时,他的书童红着眼,端上药来。
孔伯渊一口喝干,挣扎起身,道:“还请贤弟许小娘子与我一见,让愚兄当面致歉。”
“孔兄不必自责过甚,小娘现在身子不适,不宜见风。”
萦芯一听只有孔伯渊来,就知道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孔家没拿下那四个羊,就拒绝接受同样算是受害人的孔伯渊代为道歉。
倘孔氏无能,她还要与羊九娘当面作过一场呢!
孔伯渊也知道他们啥意思了,直接说了这晚的大略过程:“那些羊氏陪嫁多有不谨,昨晚狠敲了后,今天一早就送他们到庄子上了。羊氏也在修身养性,待我教她明白再来赔罪。”
意思就是,羊九娘又给关起来了,爪牙也打了板子,发配去种地了。就是羊九娘性子还没过疯劲儿,目前还未服软,没法带出来给李家兄妹赔罪。
点点头,李藿并未说其他,孔伯渊让两个近侍撑着,上了牛车回隔壁孔府。
当初他因为顶不住三个羊的责难,并未通告主母就放了羊九娘,这才有了后面的丢人事儿。
他还得回孔府,挨给他定了这个亲事的主母的骂。
这边孔家内部处理羊氏,间接警告三个羊郎君,另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用李小娘子命贵,十九之前跟谁议亲克死谁的事情掩盖之前的流言!
绝大部分的人都信了:
第一,李小娘子适龄,居然把求亲的都拒了,也没见她家找别人。
第二,李小娘子的能力是从六七岁就开始的,那时候惯孩子的儿子都没开蒙呢,女儿就更别提了。没个贵命如何有这样的天生才干?
第三,当初被拒的十几个郎君,这一年半载的,但有过倒霉事儿发生,这下都成李小娘子命贵的佐证了。他们还都暗谢李小娘子不杀之恩呢!
第四,有好事儿的问慧灵寺,寺庙在此地不过二十多年,不敢多说多错;问抱真观,观主每年都能得李家大笔布施,讳莫如深啊!
还有其他小众信仰,因为实在不知道李小娘子的生辰八字,只能暗示自己信奉的神明的确觉得她有不凡之处,用以蹭热度增加信众。
因着孔家怕人知道给自家儿郎娶了个疯子,特意拿李家小娘子的命格遮掩前事儿,这秋日,全靠传李小娘子的命格过去了。
自萦芯掌家,李家每年立冬,早上吃汤圆、晚上吃饺子。
因着李家只追究羊氏四人,并不记恨孔氏,李家特意比往年更多的送了自家做的汤圆和饺子给孔家,确认立场。
孔谭氏用勺子搅着碗里两个大黄米面、两个糯米面的四个大汤圆,问陪嫁嬷嬷:“羊氏真这么说?”
嬷嬷点头道:“是,十六少君的确已经大好了。昨日请了大夫给她看过,说是心脉已经通了。她自己也说是迷了心窍,觉得对不住李小娘子,想当面赔礼。”
用鼻腔哼一声,“让她通心窍可真难,这都半个多月了吧。”
“可不是……”嬷嬷顺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