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客闹得正欢,女客已经散席去灯火通明的花园耍子了。
李藿听了司鹿偷偷的禀告,靠着尿遁逃了两次,都被抓了回去,最后只得装个“人事不省”,叫长随抗回了榻上。
得亏他以前参加同窗婚礼时从未狠闹,这次男宾们也就意思意思的折腾他几下,就算闹过洞房了。
既然闹过洞房了,婚宴基本就到了尾声,宾客们陆陆续续告辞回家。
将男女客人都送走,华静给君舅行了个礼后,顶着小姑子促狭的眼神儿回了新房。
翌日,还有些痛的新妇华静早早的便醒了,不敢吵醒夫君,悄悄去洗漱换衣,等到天已大亮却还不见他醒,只得糯糯的唤他:
“夫君,起吧……”
早醒了的李藿嘴角弯弯,就是不张眼。
华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得窘迫的低声道:“藿郎……起吧……”
李藿一骨碌爬起来,应声道:“哎,静儿,我起了。”
一个贴身侍女憋得肚子疼,差点把新妇用完的洗脸水倒进小郎君的脸盆里。
“咳咳。你们先出去吧。”新郎的脸皮再薄也比新妇的厚,一剩两人在屋里,就在新妇的脸色偷了一下。
“夫君,别……不早了……”华静脸要红炸了,鼻尖立刻沁出汗来。
她以为夫君还要干坏事儿,就见他已放过自己去洗漱了。这才暗出一口气。
李家一家三口往常早饭都是自己在屋里吃,因为萦芯早上经常起的很晚。
不过今日是必须得在三进的小厅一起吃的。
华静没有君姑立规矩,只需要给君舅见礼,给小姑子见面礼就行。
萦芯知道她面儿薄,只拿促狭的眼神儿看李藿。
今日的李藿已经不是昨日的李藿了!
他一脸庄重,任不知羞的妹子随便看。
华静一直垂眸规矩吃饭,并不知道夫君跟小姑子的眉眼官司。
“咳咳。”还是李清看不下去,轻咳提醒女儿注意形象!
世家·未婚·淑女的形象!
华静嫁入李家从战战兢兢到悠然自得,只需要两天。
未嫁之前,她与小姑子相处就很和睦。
嫁后君舅自持身份,从未与她多言,夫君也与她琴瑟和鸣,简直无一处不顺心。
明日就是“归宁”,萦芯将“回门礼”的礼单交给阿耶看,道:“阿耶,过几日不如就先把我的及笄办了吧。”
李清看过礼单,并无错漏,递还给她:“嗯……”
萦芯知道他愁什么,直接道:“也不用遍请宾客,只请华家的人吧,明天嫂嫂归宁,我让她帮我问问能不能请华夫人作正宾。”
李清皱着眉看她。
萦芯很平静的继续说:“华三娘给我作赞礼,华四娘作有司,嫂嫂作赞者。”至于宾客一个也无了。
“唉……”自此次回家,李清第一百次的后悔当初没有续娶,不然有后母在,既不能让小娘生出不嫁的妄念,也不能让小娘如此冷清的及笄。
最起码有个后母带着她,也不能让她这样少交际,一个手帕交都无。
万一……有个弟妹也是好的啊……
“唉……”
当初李清被两次丧妻伤透的心,如今已忘了疼。只是如今儿子娶妇,女儿也大了,便是他想续娶也来不及,更不大合适了。
萦芯自己对及笄礼是没啥好印象的,傻乎乎的洗来洗去不说,比结婚换衣服的次数都多。
她连这些年给出去的礼收不回都不心疼,要不是不办没大名,真的很像省略掉。
李清见她还亮着双眼看着自己,知道她这方面并不计较,只得道:“都依你吧。”
他得赶紧给女儿起个好名字。
见阿耶要走,萦芯赶紧叫住他,睁大两眼,直白的问:“阿耶,我能叫萦芯么?跟阿兄一样从草属木,夺好!”
收(政)绩乃萦,环(灯)草含芯。
前一个字为聚功德,后一个字乃灯之髓。
也算个好名字。
李清知道她早几年就开始用这个小字,便顺了她的意,“行吧。”
“谢谢阿耶!”萦芯一蹦两尺高,见他阿耶又怒视她,赶紧收敛做派,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晚辈礼,柔声道:
“多谢阿耶。小娘这就去同嫂嫂说。”
然后,袅袅娜娜的往外走了。
“唉——”
李清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见女儿这样表里不一,竟然没心思教导她。
摇着头,回房躺着闹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