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亭下偷听的华四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远处,廊下瞧着的萦芯也发现她了,借口投壶,喊她过来,让她别打搅那俩跟虾子一样红的新人。
华四娘也不管灌木刮衣摆,插着笑岔气的左肋赶紧跑了。
两人借着收拾棋子,偶尔四目相对,就立刻别开。
“你……你喜欢书法么?我字还行……”
“嗯……”
“络子很好看,我带了,你看见了么?”
“嗯……”
……
华崮给李藿争取了小半个时辰的私见时间,然后就被搅局的华岫和孔伯渊带着,把李藿抓回了前院儿。
是夜,大郎在榻上对着烛火看青竹叶络子发呆,华二娘在妆奁前把玩两只木雕的兔子。
一对小儿女都弯着嘴角,脸颊微红。
没过几天就是端午,李家像前两年那样煮出五百斤的角黍赠与亲友,亲友们回了许多雄黄酒和穿金挂银的五彩线。
自他们第一年吃过李家的角黍后,此后每年都不好意思再拿自家的角黍做回礼。范家食肆倒是可以预定到跟李家一样的角黍,可若拿它做回礼就没意思了。
萦芯内芯儿都过四十了,不喜欢带这玩意,让阿月将金银取下,分给宅子里年纪小的几个下人和阳山村的孤儿们戴。
五月初六,常榆上门,告知萦芯茶馆硬装已经完工。
萦芯就跟着他又去转了一圈儿。
验收后,萦芯带着常榆回家结了尾款,请他吃了午饭。
自此,萦芯便一心一意的往茶馆里添钱软装。
眼看就是夏收,苦等一夏的兄妹终于收到阿耶的来信,言说自己已经成功继任典农都尉,官秩六百石。
新鲜出炉的两个官二代对视一眼,其中欣喜的无需赘言。
李家,对外号称陇西李氏偏支,踮起双脚,终于再一次摸到士的阶级。
李藿喜意上头,晚饭多喝了几杯,然后在园子里追二黑、小黑取乐。
萦芯在廊下抱着大黑笑眯眯的看他发疯。
待酒意都化作汗发散了,李藿喘息着坐到小娘身边,将她递上的温水一口喝尽。
二黑、小黑也去园中水盆里喝水解渴。
李藿看着俩黑喝着水还要打闹,平复了喘息后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幕僚的事儿,你说我去请费师的儿子费子诚如何?”
因着费师太能钻研,萦芯对他家一直淡淡,问道:“是叫费雍费子诚吧?人品才干如何?”
“我跟孔伯渊打听过,他跟费子诚同窗七年,其人不磷不缁,性子也很有趣,才学上无可挑剔,就是还没实干经验。”
费氏与县同名,据说祖上能追溯到鲁国上卿季友后裔季孙氏,如今也算本县最古老的姓氏。不过费雍这一枝一直不显,而今也快沦落到庶民的边缘了。
得亏费师能钻营,费雍本人也争气,到底让他们在华城守那钻营出一份“南亭雅集”的门票,如今费雍已是三年的“待补”。
不过他家只耶俩二人,没萦芯这样的金娃娃托生,至今全无可靠人脉,家资也不如李家搬家之前,新娶的儿媳家世也没高出多少,倒是好生养,已经给费家添了一个长子长孙。
倘今年费雍县学结业后再无寸进,恐怕今生都要泯然众矣了。
“费师开馆之前,在县衙做过三年书佐,当有经验传于费子诚。”
李藿介绍完费家的状况,自己给自己又添一杯,一口喝干了。
萦芯一听这个,立刻道:“那就也请费师去给阿耶当从吏呗。”
老子当从吏,儿子当幕僚,不挺好么?干过几年,攒下家资,倘阿耶再有进益,给费雍转正也不是不可能。
她见过费师,年纪与阿耶相仿,正是得用的年纪。就冲他那给儿子钻营的劲儿,也能推着阿耶往上走。
好没气的撇一眼妹妹,大郎问:“费师走了,馆里怎办?我是能去县学了,其他同窗怎办?”
“去其他学堂或者就不学了呗,你自己看你那几个同窗是不是向学的材料?有几个儿子都会跑了吧?何苦让他们浪费家资年华,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赶紧立业才是。”
就教明白大郎一个学生的私塾也好意思称馆?
萦芯是不管这些的,都是学渣,难道还非得让他们混到二十五结业?
还不如早早让学渣们去就业补贴家用呢。
“再说,费师还不一定能答应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萦芯知道,老费肯定不会拒绝李家的聘请。老子儿子,最少能聘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