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萦芯来此,她带来了许多食物的精加工制法,比如素鸡、挂面、粉丝……加速了费县及其周边地区许多粮食消耗。
此前多年,农业生产者大多自产自销,像萦芯家,每年都是吃自家的出产,只有自己家种不出来的才会在外买。
富人也不缺地,例如孔家积蓄多年,粮食满仓,压根儿吃不了也卖不出去多少。
所以,别看现下华夏八成人都在挨饿,大小地主们却有许多消耗不完的粮食拿去酿酒。
四国酒业很发达,每个地区都有特产的糯米酒,稷米酒,粟米酒……
可惜黄豆不能酿酒,也幸好黄豆不能酿酒,不然劳苦大众真的摄取不到任何蛋白质了。
萦芯这只大蛾子自掌家,就开始一个劲儿的扑棱双翼,不觉之中就扇开了世家们光入不出的粮库门。给粮食找到了一项不用窖藏多年的商业出路,让他们的目光重回脚下的土地。
她已经撬动了本地及其周边的粮食贸易。
有许多有眼光的人已经开始买人垦地,种植大豆和小麦了。
萦芯带出的微风推动了一个非常好的良性循环,它让不值钱豆子有了给穷人果腹以外,更贵的用途;让溢出的人力重新有了大量的需求,间接救活了许多“可有可无”的奴隶。
不仅仅是原料提供者加大了投产,自两个工坊开始圈地,造马粪纸的纸坊、造缸的陶器坊和瓷器坊等等相关的小型工商业,这一年的订单就满了。
只待今年尾款到账,明年扩坊增产。
随着手快的行商满载着一车车酱缸,射线一样从费县出发。又有许多心思敏捷的行商,从各地带着相应的材料或成品往费县汇集。
当然,萦芯没有这样的远见和大局观,她并没有发现自家以外的变化。
她只是尽可能的按照“前世”的生活水平,活在当下。
自那晚李小娘子给李藿打通的关窍,已过月余。他的书法水准跨过了临摹的阶段,经常能笔书心意。
滕继甚至不敢过度夸赞,只在小郎君挥毫之后,安静欣赏。他深怕自己某句话说错,将未来的书法大家扼杀成凡夫俗子。
时至今日,李藿被儒学束缚多年的中二病,终于被近期的恣意泼墨所激发。心绪激荡下,用提斗(大号毛笔)写了一个章草体的“刃”字。
此字集李藿多年习字大成,内锋破鞘而出,好似利器破风,直逼面门,让观者屏息。
滕继看完,轻吐一口气,“小郎君不愧是陇西李氏出身。”
陇西李氏乃是汉时武勋,李小郎君这字的锋锐真乃血脉相承。
“啊?哦!滕师过誉了。”李藿一时没想起来自家对外宣称的身份,差点露馅。
滕继直言,在书法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他的了,今天还是改书法课为诗词课吧。
在李藿被各种藻饰、骈偶、声律、用典……折磨的时候,萦芯又买了二十个性子安静、长相斯文顺眼、会分茶的高级男仆和十个有一定厨艺基础的下仆,分别让大管家青山和七婆调教。
他们都是为茶馆准备的服务员和后厨。
买完人,她又去书肆下订单。
费县其实并不大,书肆就一家。
萦芯跟掌柜说,以后但凡遇到孤本、新书,都直接送到李宅去,只要不反不黄,她家全要。
然后就搬空了书肆所有正经杂书,还让他们介绍了几个字迹很好的“佣书人”。
许多有点家资却买不起书的庶民,会苦练好书法后,通过给书肆抄书来让自己博览群书增加见闻的同时,补贴家用,是谓“佣书”。
两日间,萦芯雇佣了六个字迹过关,心也够仔细的佣书人到家里,抄所有家中孤本家藏。
就在萦芯不停为茶馆做准备的时候,秋季很平稳的过去了。
范家食肆今冬新品是酱焖羊肉。
酱就是他们自己生产的调珍酱,羊都是从桓楚进口的,加上萝卜一起炖煮,下酒又下饭。
许多远来定明年调珍酱的行商,聚在店里喝酒吃肉,直道范家食肆名不虚传。
唐三把柏岩空了的酒盏斟满,柏岩咽下羊肉,道:“这酱可真不错,我在路上得了一罐子,蘸什么都香得很。”
把自己的酒盏也倒满,唐三点点头,“就是货少。费县本地现在估计也就酱坊几个股东自己还有库存,其他地方听说早都吃没了。”
调珍酱出货时正是盛夏,凉拌、蘸酱……再加上秋日炖肉进补,根本留不到冬天。
“听说,酱坊把周围的豆都买空了,明年能出今年的五倍?”柏岩又戳了一筷子炖得透明的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