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荡漾的湖畔上,有一艘画舫。 水河两岸的百姓经常会听到画舫上有各式各样的琴声、乐曲,时不时还会传出让整个汴京水域男人们都直不起腰来的动听歌喉。 画舫很私密,能传出来的只有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但绝无人知道,除了画舫的主人安小倩之外,她的客人到底是谁? 对客人的猜测络绎不绝,有人传闻是汴京最有名的财主苏北山苏半城,也有人猜测是放荡不羁的韶阳剑仙之徒谢飞云,还有人猜测是一骑定江山的李君屹。 赵浔很喜欢这些猜测。 只要猜测从未到过他二皇子的头顶上,那么这些猜测都是可爱的。 每次登上画舫,赵浔都很高兴,只要是个男人,看到汴京城里的第一美人安小倩总会很高兴。 但今天,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在摸着自己的下颚上那些锋利的胡渣。 这是他经常做的动作,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无论身边站着的是谁,最好都乖乖地不要说话,否则下场一定很惨。 赵浔的目光深远且悠长,从隐约出现的湖面上撒过,最终绕了一圈儿,回到了画舫上,回到了跪在地上的蔡庸铨。 童关能从皇帝的手里保下他,依仗的当然是他那个位极人臣的父亲。 此时的蔡庸铨已经喝得烂醉。 赵浔没有想要叫醒他的意思,但藏在这次计谋身后最大的受益者,确确实实碰到了钉子,而且是足以扎穿他脚底板的钉子。 童关立在不远处,不知在想什么,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阴暗。 他负手而立,干净的面容上宛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稚嫩且可爱,若非他的长相,或许也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 半晌,童关走到了赵浔身侧,叹息了口气道:“殿下。” 赵浔摆了摆手,“我意已决,若现在不将世子送出去,之后想送就难了。我这位五弟向来神秘,他做事是什么风格我们并不知情,若是一個喜欢落井下石赶尽杀绝的怪胎,那我们将会很被动。” 童关没有说话,这种事情的决定,他也无法下手,只能规劝二皇子三思后行。 赵浔道:“三弟多年未见,没想到刚一见面就已成了一具尸体,如今老五又突然冒出来,真是让人意外,不过想想这些家伙也都快成年了,老六老七也都要冒出来了。” 童关笑道:“七皇子前些日子有传闻,已经官拜周奉年少保,看来这一次,我们的骠骑大将军也要参与进来了。” 赵浔并没有将老七放在眼里,转头看向身边的谋士。 谋士名为常书龙。 他长得并不像谋士,而是像一个武夫。 如果裴麟见到他一定会认为他和武封一定有关系,但其实他们二人只是同样高大威猛罢了。 常书龙膀大腰圆,身材宽厚,即便是坐在画舫内,双臂还是不由得翘起,光是粗壮的臂膀就让人不禁佩服。 他跟随了赵浔很久,是衍天宗的弟子,前些日子皇帝分配衍天宗弟子时,他专门来到了二皇子身边,也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他的门客。 常书龙接到赵浔递来的目光,放下了手里的半只羊腿,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殿下,不该拘泥于朝堂之上,目光所至该往远走些。” 赵浔道:“看来书龙已有想法?” 作为二皇子,赵浔早在蔡太师的庇护之下成长成为了一个成熟的决策者,他会听取所有身边人的建议再去下决策,即便他生性多疑,也绝不会阻挠任何一个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位从小便捧起各种史书的老二,早已被朝堂以沉稳老练的性子标榜。 无论何时,他都曾记得加冠之后,蔡太师曾亲自到他府上,对他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