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承认了县剧团即将解散的事实。
解散剧团的主要原因,是县财政觉得开支太大,已经快要无力承担了。县剧团本身就属于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不像企业与职工,一拍两散。但是,不是每个职工都有事业编制。
比如,吴雪就没有事业编制。
按照过去的做法,既不属于行政编,也不带有事业编,那就是普通工人身份。普通工人在单位解散后一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通过关系,但工作转移到其他单位去。另一条路就是走买断的路。
这也是绝大多数单位职工在单位解散后的必经之路。通常是单位或者上级主管部门,花几万块钱,就将职工与单位的关系一刀两断了。从此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县剧团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有能唱的,比如吴雪。有善器乐的,比如琴师廖大明。当然,美工、舞美之类的人,没有单位照样能找到一口饭吃。
其实,这群人中,最尴尬的就属吴雪了。
吴雪毕竟是过去县剧团的台柱子,她再怎么样,也不能沦落到人家红白喜事上去讨口饭吃。
平梁县这几年的民间喜庆上愿意花钱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结婚嫁女,还是丧葬,有钱的人家都喜欢请鼓乐班子敲敲打打唱唱戏,热闹热闹。
时间一长,便形成了一个产业。
县剧团这批人过去是很看不起这些民间艺人的,他们完全不屑于与他们为伍。这也可能是他们内心深处仅存的一点自尊。
然而,要了面子,就得饿肚子。所以在这次传出县剧团要解散的时候,一些人早早就联系了下家。
倒是吴雪,突然间便有被抛弃的感觉,惶恐不安地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
吴雪把情况说了之后,淡淡说道:“沈露,你别担心我。大不了,我也跟人去唱丧歌。”
沈露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就你?麻雀的胆子,敢去死人丧葬会上去唱歌?搞不好歌没唱成,自己胆子先吓破了。”
吴雪红了脸道:“那么多人,我不怕。”
“算了吧,你那点小胆量,就别打这个主意了。再说,堂堂的平梁县剧团台柱子,去给人家唱夜歌子,说出去也丢人。”
沈露将脸转到刘非凡这边说道:“小雪,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刘非凡不是调去市里工作了吗?他这样多少算是领导了。你就不上班了,让他养你。”
刘非凡连忙说道:“是啊是啊,小雪,解散就解散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养不活自己老婆吗?”
吴雪浅浅一笑道:“刘非凡,你那点工资,可能连我的化妆品都不够。”
一句话噎得刘非凡张口结舌。
与吴雪结婚这几年来,刘非凡几乎都不懂钱是怎么花的了。结婚当晚,他就将工资卡之类的东西全部上交给了吴雪。
刘非凡不抽烟不喝酒,在平梁县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因此,他也确实花不了几个钱。
作为一名公务员,别看工资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千块,逢年过节的福利却令人眼红和羡慕。特别是过年,即便是县团委这样的清水衙门,刘非凡每年都能拿到将近七万块的各类补贴。
三斗镇更牛叉,刘非凡第一年就拿到了十万块的补助。
因为工资卡是吴雪在掌管着,刘非凡偶尔还得回老家去看望父母,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吴雪在这方面表现出来了她一个贤妻良母的大度,刘非凡的奖金,她从不过问。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