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上前,一一道明原因:
“在永兴大道出了车祸,肇事车直直撞向后座位置。肇事司机当场死亡,而事故司机因为在前座,问题不大。”
“但后座的那两位我们赶到时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其中用身体护着另一个人的那位男孩,情况更糟糕。”
许晓行瞳孔剧烈颤动:“……用身体护着?谁......”
他不要命了!
“撞上前一秒,许初一护着许知意。”
许晓行不可置信地猛烈摇头,身体颤抖着,喉咙像是被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痛,说不出话。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滴答落在医院地板上。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张叔问。
严队长摇摇头,“两人进去差不多两个小时了,等医生出来才知道。”
许晓行推开张叔扶着的手,踉跄向长椅跌坐过去。
五位警察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晓行平生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许想真在后台备赛时,接到电话后,想也没想就跑来。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二哥。”
她想问情况怎么样,但瞥见许晓行颓废的神情,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张叔过来,朝她摇摇头,一向稳重的人此刻眼里布满红丝。
许想真猛然虚弱,手在墙壁撑了几秒后,跌坐在长椅上。
窗外黑压压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医院灯光如昼,写着“手术中”三个大字的牌子,此刻亮着鲜血般红色的光。
许想真死死盯着那扇门和那道光,仿佛能看到里面的人一样。
她的鼻头一酸,双手合十抵住嘴唇。
神佛,我从未求过您什么。
我愿成为你虔诚的信徒!
供灯千盏,香火长延。
只求您,保佑他们平安苏醒!
……
眼泪如同脱缰的野马,汹涌而出。顺着抵在嘴边的拇指,流到手腕。
严队长此时过来,跟唯一保持理智的张叔说:“还是尽快联系家长吧。他们电话我们警察局打不通......"
颓废坐着的许晓行蓦地站起身,向外边踉跄走去。
他推开楼梯门,倚靠在墙壁上,颤抖着手,胡乱把手机屏幕上的水往衣服上擦。但他忘记了,他衣服此时湿哒哒的,水渍依旧布满屏幕。
他甩了甩手,用手背湿巾擦了几下屏幕,水渍才消了一半,勉强能看清屏幕里的字。
他手背红着,颤着手播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响到最后,自动挂断。
他再一次播了出去。
没接。
第三次,他又播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十秒,接通了。
“喂?”
静默两秒。
“大哥和小弟出车祸了,现在在手术室抢救!”
许晓行尽量保持着稳定的情绪,但压抑的怒气如同决堤般倾泻而出。
他冲电话那头吼了一声:“你们工作就这么重要吗?他们现在生死不明,你们就忙得连电话都不接!”
“你们不配当父母!”
他就啪得一声,挂断了电话。全然不顾电话那人作何反应。
许晓行虚脱地从墙上摩擦着背部滑下,这几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冲父亲发火。这么多年了,父母不关心孩子,视工作如命。他一直装作不在意,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
可这一次,哥哥弟弟性命垂危,他花费多年,好不容易建起的堤坝,还是溃了。
许晓行猛地抽吸了一口气,背靠在墙壁,双手环抱着脑袋,低声抽泣起来。
湿哒哒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许晓行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狼狈的脸,呼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方才站起身。
他回到抢救室时,手术室“啪”的一声灭了灯,医生正好出来。
“一位病人情况比较好,头没有受伤,另一位......”
医生顿了顿,说:“因为伤到了头部,情况不太好,我们抢救回了生命,但是后续能不能醒,靠病人意志。”
“……我们尽力了。”
许想真失魂般愣在原地,浑浑噩噩的脑袋努力分解这话里的信息。
“不……不……怎么会……”
许晓行立马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许想真终于撑不住了,靠在他怀里痛哭。
“二哥……他们……他们……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如果大哥和弟弟没有来看我比赛,就不会出现意外。
许晓行身体僵硬,似石柱般立着,任由妹妹发泄情绪。
即使他心里难受,但他知道,父母回来需要几天时间。这一刻,他是许家的主心骨,是许想真的二哥。
他不能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