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永宁帝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沉默了很久,方才有叹息声响起,“臣体内的寒毒如附骨之蛆,且有越来越严重之势,连明老都束手无策,臣只怕年岁无多。”
永宁帝上下打量他,满脸诧异,“你,你莫不是想悔婚吧?”
祈容没有回答,但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以及眼中的纠结挣扎,已经给了永宁帝答案。
“你……你糊涂啊!”
永宁帝指着他,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对长姑娘情深意重,为她不惜得罪十二叔和皇祖母,她对你也是一片真心,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可以修成正果了,怎么就要放弃了?”
“既不能长相厮守,倒不如相忘于江湖。”祈容垂眸,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永宁帝气得连连摇头,半晌,他没好气地道:“这件事长姑娘知道吗?”
“臣还没得及与她提及。”
“是没来得及,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永宁帝一针见血的戳破祈容心思,冷笑道:“人家满心欢喜等着你去下聘提亲,你可倒好,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退婚。”
祈容被他说的满脸通红,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无话反驳。
“你啊!”永宁帝瞪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两人年纪相仿,永宁帝略长几岁,私底下交情一直不错,尤其是在经过长生殿逼宫那件事。
两人有着共同的理念与目标,对于一直在兄弟尔虞我诈中艰难生存的永宁帝而言,祈容是臣子,更是亲如兄弟的知交好友。
所以他在得知祈容想要放弃这段大好姻缘的时候,才会这般激动。
永宁帝耐着性子劝道:“明老只是暂时还没寻到解你身上寒毒的办法,又不是真的束手无策;再说了,天底下名医无数,朕将他们全部召来京城为你诊治,群策群力,总有办法解了你的寒毒。”
祈容垂眸,摩挲着即便在炭火炙烤下也依旧冰凉的指尖,低语道:“明老医术如何,陛下是清楚的,连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都能给抢回来;连他都没办法,何况是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名医。”
“这说的什么话,明老固然是妙手回春,可也不见得其他大夫都是庸医,得亏他们没听见,否则非得过来和你拼命不可。”
永宁帝没好气的斥了他一句,复道:“总之眼下还有时间,现在就说治不了,言之过早。”
见祈容垂眸不语,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几分,“朕知道你是为了长姑娘好,但你可曾考虑过她要的是什么;朕虽与她没多少接触,但观她能够在颜氏夫妇被害后一人支撑起颜家,可见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她选择了你,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如今你若自做主张,不顾她的意愿退了这门婚事,她定会恨你一世。”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短痛总好过长痛。”祈容掩唇咳嗽几声,眸光黯沉。
“糊涂!”永宁帝拂袖呵斥,连连摇头,“你素来足智多谋,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拧巴,真是气煞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