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诸王之中,淮阳王最是野心勃勃,他若继位,短时间内或许会施行一段仁政,博取好名声;时间一久,自私凉薄的本性便倒暴露无疑,到时候百姓又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祈容一开始选中的,就是太子,也只有太子。
当初,龙虎山四位长老愿意赔上性命诛杀赵守一,并不是因为周帝的承诺。
恰恰相反,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们虽然长年幽居门派,极少出山,但以龙虎山与周帝的关系,对这位皇帝的禀性多少有些了解,一个执着权力与长生,一个上万百姓说屠就屠的人,怎么可能遵守诺言,交出手中的权力。
所谓承诺,不过是危难时候的权宜之计罢了,一旦危机过去,立刻就会翻脸无情。
他们相信的是祈容。
祈容前往龙虎山请他们出山的时候,曾许下承诺,事成之后,他会设法拥立太子继位,还大周一个真正的朗朗乾坤。
所以太庙那一夜,大长老临终前那番话其实是在说给祈容听,后者才是他真正托付遗愿的人。
祈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先是说服太子与江一道,后又联络百官,收服禁军,一步步布局,逼周帝退位。
四位长老在天有灵,应该会欣慰。
“父皇这次虽然输了,但他始终掌权二十载,以他疑心深重,步步为营的性格,朕不以为,区区一个帝卫就是父皇唯一的后手。”
永宁帝的声音将祈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皱起两道长且直的剑眉,“陛下的意思是太上皇另有倚仗?”
“狡兔尚且知道三窟,何况父皇,朕不相信父皇那么多年,只培养了帝卫这么一个势力;所以朕想借着这个机会,借着陶立,彻底拔除父皇的势力,永绝后患。”永宁帝遥望着寿康宫的方向,平静说出自己的打算。
祈容默默听着,待他说完,面色凝重的道:“陛下这是在以身犯险,很危险。”
周帝对这个逼他退位的儿子的恨意,较祈容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让他寻到机会,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永宁帝。
“既接了这个位置,犯些险也是应该的。”永宁帝倒是坦然,显然已经想到了其中的风险。
祈容思索片刻,摇头道:“臣还是觉得太危险了,陛下当以大局为重。”
过去的两年里,大周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灾难,流民成灾,贼寇四起,朝廷也好,百姓也罢,都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好不容易永宁帝继位,让受尽苦难的百姓看到了希望;一旦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周恐怕会立刻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听到大局两个字,永宁帝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
半晌,他喉节滚动,吐出略有些嘶哑的声音,“有一件事,朕从未与人提及。”
祈容没有出声,等着永宁帝往下说。
“去年朕去御书房给父皇请安,看到一名面生的小太监从里面走出来,朕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硫磺。”
硫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