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容眸光平静,“人或许会撒谎,但证据不会,那么多人离营不归,册录上一定会有破绽;若王爷执意认为册录也被动了手脚,那就没办法了。”
淮阳王眸子闪烁,没有说话。
此时,一直静观其变的江一道上前几步,出列拱手,“陛下,老臣以为,世子此法可行;只要证词与物证能够对上,便足以证明此事。”
刘御史诧异的看着走到中间的江一道,这位老首辅从进来开始,就主打一个沉默,一副置身事外,不搅浑水的模样,怎么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下场了?
刘御史想不明白,但不妨碍别人跟随这位老首辅,纷纷奏请周帝传召邝九问话,粗略扫去,竟有一半之数,其中包括了几个次辅。
也就是说,内阁全票通过了祈容这个提议。
奇怪,虽说一向和江一道不对付的严次辅已经锒铛下狱,但内阁上下也并非一条心,怎么今儿个这么齐心?
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止刘御史一人。
周帝眯着眼,他从江一道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只老狐狸,难不成又在算计什么?
他并不喜欢江一道,只是一来需要这么一个人替他担下繁重的国事,维持朝堂平衡。
二来江一道是历经两朝沉浮的老人,又在百官之中威望极高,不到万不得己,他也不愿意去动他。
话说回来,江一道是个颇识实务的,当日祈容潜入京城游说,他为了江家满门,可是毫不犹豫的把祈容给卖了;要不是自己拦着,他都准备亲自绑着儿子进宫请罪了。
他应该很清楚,若敢算计自己,事后,江家连一个活口都留不下,包括他唯一的嫡子——江尧。
再者,邝九是他的人,绝不敢胡言;至于册录,早在他的授意下做过手脚,别说只是调了区区两万人,就算把禁军全部调走,一个不剩,册录上也看不出一丁点问题。
想到这里,周帝眸光一松,淡淡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说,那就召邝九入宫。”
“陛下圣明。”数十位官员齐齐躬身,随后退到各自的位置上,默默看着传旨小太监飞奔而去。
禁军大营在城北,纵是传旨太监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来回也花了一个多时辰。
在这一个多时辰里,无论周帝还是文武百官,亦或者是沦为阶下囚的淮阳王等人,都没有出声。
终于,脚步声从寂静的殿外传来。
众人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地往殿外望去,卸下盔甲与配剑的邝九大步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卸去盔甲兵刃的士兵,合力抬着一口箱子。
突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邝九呼吸陡然急促,手脚发僵,但他很快控制好情绪,目不斜视的走到大殿中间,朝周帝单膝跪地,“臣邝九请陛下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看到这个心腹臣子,周帝心头的烦躁如潮水般褪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