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看到你被孙无规拉下了天堑崖,那里崖深千丈,人一旦摔下去,绝不可能生还,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
钟三娘舔了舔唇,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索的脸庞,那眼神……恨不得将祈容一口吞下去。
祈容面无表情地道:“你以为自己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什么意思?”钟三娘一愣,眉眼间总算有了几分认真。
“还记得那个银哨子吗?”
“当然。”钟三娘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那个该死的哨子,破除了孙无规的幻术,害得她不得不耗费功力,重新将他们拖入幻境之中。
“事实上,那只银哨功用并不仅仅是破除幻术,它还有一重功效,那就是……制造幻境。”
钟三娘断然摇头,“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了嘴边的话,面色阴晴不定。
祈容嘴角扬起一个淡漠的弧度,“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不错,从哨子响起的那一刻,你与孙无规就被拖入幻境之中;往后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寒毒发作,孙无规也没有拉着我摔下悬崖;由始至终,摔下悬崖的,都只有他一人。
耳听为虚,眼见……亦有可能非实。”
钟三娘目光陡然锐利,“所以那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确切来说,应该是陛下才对。”祈容朝周帝微微躬身,语气恭顺敬畏,“陛下英明神武,料到你等一定会趁我与惜微离京的机会行刺,让我将计就计,找国师借来法器,让我在途中做出假死之局,令你们得意忘形,从而引出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主谋,也就是你的主子,淮阳王。”
周帝走到淮阳王身前,痛心疾首地道:“祈容怀疑你的时候,朕还一直帮着你说话,结果……”他长叹一声,失望地道:”老十二啊,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行这般谋逆之事?”
“臣弟真的是冤枉!”淮阳王迭声喊冤,一脸无辜。
听到这话,周帝气急反笑,“你口口声声喊冤,那你倒是说说,锦衣卫与祈容,还有这女刺客,无端端地联和起来冤枉你做什么?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臣弟也百思不得其解,但臣弟真的没有做过,求皇兄明鉴!”淮阳王心里很清楚,今日这一局,他输了,但只要抵死不认,就还有一线生机,毕竟……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周帝愤然拂袖,折身回到蟠龙宝座前,“来人!”
“奴才在!”侍立在两边的太监齐齐躬身答应。
周帝正欲张口让人剥了淮阳王的郡王冠服,打入宗人府待审,殿外陡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继而紧闭的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名身着铁锈红锦衣的妇人举步走了进来,裙裾曳地,以金丝绣成的万寿菊纹随着她的步伐在耀眼的天光下若隐若现。
看到来者,众人纷纷侧身行礼,不敢阻拦。
“母后?”周帝面露诧异,继而快步走下台阶,扶住已经走到殿中的陈太后,恭敬地道:“这么热的天,您怎么来了?”
陈太后睨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淮阳王,淡淡道:“哀家若再不来,只怕皇帝就要同室操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