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淮阳王府。
“你说凝香馆是颜家的产业?”低沉的嗓音在屋中徐徐响起,那是一个长眉细眼,阔鼻薄唇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袭玄色团纹长袍,腰间束着青色的玉带,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在头顶,以一顶紫金发冠固定。
“是。”赵九安躬身应着,这位以胭脂水粉起家,富甲京都的商贾,此刻脸上满是恭敬与讨好之色。
“颜家……笃笃!”
淮阳王食指微屈,轻敲着紫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赵九安不敢惊扰,安静地站在原地。
欧阳礼他们只知宝蝶斋背后有贵人扶持,却不知道那位贵人便是淮阳王。
片刻,淮阳王哂然一笑,道:“这颜家与本王的缘份还真是不浅,呵呵,有趣。”
赵九安轻声道:“今早时分,颜惜微带着两名婢女采购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哦?”淮阳王心念一转,已是猜到了大概,“她与祈容成亲在即,应该是回乐平县接家人来京都参加婚礼。”顿一顿,他又道:“祈容昨儿个向陛下告了假,看样子,是要陪她回乐平县。”
赵九安眸光微闪,道:“那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付凝香馆,在它成气候之前,连根拔除。”
淮阳王摇头,凉声道:“没用的,只要颜惜微还活着,还有那一手调香制香的本领,就会有第二个乃至第三个凝香馆;除了打草惊蛇,毫无意义。”
赵九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淮阳王这句话的意思,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王爷是想……”
他没有往下说,而是比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淮阳王似乎不愿在这件事上说太多,草草结束了话题,转而道:“百宝楼背后的人打听出来了吗?”
“查到了一些。”赵九安按下翻涌的心思,躬身道:“奴才派去的人发现欧阳礼与太子府的人有过隐秘的接触,奴才怀疑百宝楼后面的人……就是太子!”
“竟然是他?”淮阳王长眸微眯,轻笑道:“看来本王这位看似老实的侄子暗地里隐瞒了不少事情。”
赵九安皱眉道:“但很奇怪,据奴才安排在百宝楼的眼线说,百宝楼这么多年的账目都查不出问题,除了正常支出之外,盈余的银子都存入钱庄之中,并没有去向不明的银子。”
淮阳王诧异地道:“他没有往东宫输送银子?”
“至少明面上没有。”
“本王知道了,暗中追查,不要露了痕迹。”
“奴才明白。”
在赵九安离去后,管家邝寿捧着一本蓝色封面的折子走进了书房,“王爷,这是礼部送来的春闱名单。”
凌禄犯事被车裂处死后,后院管事邝寿便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为王府的管家。
所谓春闱,就是三年一次的会试,考中的学子,从此就是进士老爷,若是能在随后的殿试上投了皇帝眼缘,被钦点为前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那就真真是光宗耀祖,从此前途无量。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淮阳王翻开折子,飞快地浏览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
很快,他目光一滞,久久停留在其中一个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