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几记轻轻的叩门声,黄忠走过去听了一嘴后,回到周帝身边,轻声道:“陛下,祈世子求见。”
“这么晚来了,他来做什么?”
周帝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随即道:“让他进来吧。”
“是。”
随着殿门缓缓打开,一道裹着厚厚狐袭的人影走了进来,正是祈容。
祈容不着痕迹地扫过搁在小几上的青瓷茶盏,躬身道:“臣参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寿无疆,与天不老。”
周帝心中颇为受用,面上却是不假辞色,淡淡道:“几天没见你,倒是学了这油嘴滑舌的腔调。”
祈容一脸正色地道:“臣说得都是肺腑之言。”
“行了,说说吧,这大过年的,还挑这么一个时间来见朕,是为何事?”话音未落,周帝忽地神色一紧,沉声道:“可是突厥那边又有了异动?还是各处商铺的筹备出了问题?”
这两件事都是周帝心头的大石,一处关乎着大周天下的太平;另一处则关乎着他几乎被掏空的私库能否再次充盈,甚至更胜从前。
“陛下放心,自从朝廷增兵北境的消息传出后,原本蠢蠢欲动的突厥安生了许多,甚至隐隐有退兵的迹象。”顿一顿,祈容又道:“至于商铺也正有序进行着,等过了二月,便能开张了。”
听到这番话,周帝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你入宫,是为何事?”
祈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可还记得颜惜微?”
周帝不假思索地道:“自然记得。”
“她今日被太后召入慈宁宫,至今未归;顺天府照磨颜秉文忧女心切,找到了臣府上,臣打听了一下,太后……”祈容微微抬头,迎向周帝疑惑的目光,“意欲赐婚颜惜微。”
“哦?”
周帝轩一轩长眉,诧异地问道:“赐婚何人?”
“桑家庶子桑濯。”
周帝一时没想起来,还是黄忠提醒了一句,“陛下,这桑家与陈家两代之前,曾有姻亲关系;按着辈份算起来,太后还是那桑濯的姨婆;
桑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太后每年新年都会召她入宫团聚;自从十几年前,桑老夫人过世后,虽然每到新年桑家内眷都会在宫外请见,但太后从未再召见过。”
“朕想起来了。”周帝恍然,颔首道:“这章家以前还不错,好几人都在六部当差,可惜后面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好像也就桑……桑伏明一人了吧?”
黄忠笑道:“陛下好记性,正是桑伏明,在工部任主事一职。”
周帝望着躬身立于殿中的祈容,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舍不得颜氏,想要朕替你去向太后讨个情面?”
“臣不敢欺骗陛下,颜氏是臣此生挚爱之人,臣无论如何,都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但更多的……是为朝廷与陛下!”
祈容刻意咬重了“陛下”二字,他很清楚周帝自私自利的性子,在后者心中,在没有什么事情,比他自己更重要。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周帝神色一变,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凝重了几分,“何出此言?”